在这些如狼似虎的湘西土匪面前,这些学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地举手投降,唯独缴了林飞枪的女孩忽然尖叫一声,朝着林飞接连扣动扳机。女老师大叫一声:“菲菲,不要——”
谁知枪根本就没有打响,林飞笑着朝女孩扬起手中的弹夹,“你为什么不先检查一下敌人的枪呢?你的胆子不小,竟敢向我开枪。小小年纪,就敢杀人,看来我只能是将你做敌人看待了。忘记告诉你,我会向任何向我开枪的人开枪,会杀了这些人。”
女老师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连连摆手,想说什么实在难以开口。女孩忽然哭着丢下枪,跪倒在地,“你杀了我吧,这些是我自己的事,与我的家人无干,他们全不知情。”
一个湘西兵将手枪拾起来,交到了林飞的手中,拽着女孩的后衣领,就要把她拖到后车厢去,他们对于敌人可是从不手软。虽然这些是孩子,但还敢杀人,就不能当作孩子看待了。
“请住手,黄同志,这里你是指挥官,我看得出来,你和你的兵都是久经战火考验的,一定是战功赫赫。但这些都是孩子,是未成年人,我希望你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也是祖国的未来啊。我不想他们就此葬送了终身。”柳老师到底是心慈面软,向林飞求情。
“柳老师!”林飞很严肃滴瞪着女老师,“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反革命暴乱,一旦得逞,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些学生是三青团成员,而你却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这是你和你的领导的责任。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知道,知道。”女老师低下了头,“黄同志,你说的没错,我自己的责任绝不会逃避,我只是希望你们看在他们还是孩子的份上,不要对他们肆意暴虐,他们都是未成年人哪。”
“柳老师,实话对你说,从你们上车,我就一直怀疑你们的动机,虽然你不知情,但现在你也是嫌疑人之一。我希望你少说话,配合我们的行动,至于这些冲动犯错的孩子,自有国家法律制裁,我个人无权干涉。你明白吗?”
女老师流下了眼泪,其实林飞还是很欣赏她的,她的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这些冲动的学生丧失了士气,使得他们心中深深滴自责,用母爱冰释他们变冷的心。女老师是天使的化身,但现在林飞却要将她也作为嫌疑对象。
“这次安排留学是院领导决定的,因为老师抽不出人手,才由我们带队,姓王的也是毛遂自荐。鉴于他过去英勇的表现,组织上信任了他,没想到他竟是国民党安插的特务。幸好有你们在,不然可要出大事了。”
柳老师摸着胸口,心有余悸,对于林飞的怀疑,她毫无怨言。只是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晶莹的泪珠,看着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林飞对她说:“柳老师,我要对这些人进行审讯,可能会用上刑罚,毕竟时间紧迫,他们的人何时来,怎么上来,我们全不知情,请你和你的学生对此不要干涉,我会尽量把声音弄得小一点的。”他也不想让这些学生的心灵中留下阴影。
他说起来心平气和,但语气里却是杀气腾腾,那些学生个个面无人色,对于乘坐这趟列车,肠子都悔青了。
林飞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女老师在身后说了一句:“难道你们就不能以德服人吗?搞刑讯逼供未必会得到真实的消息,感化他们,才会有真正的情报。”
林飞苦笑着:“对不起,这是不现实的,我也没有时间,你认为你的充满爱心的话会让这些人,会让姓王的幡然悔悟吗?我以为即使他肯说,也不见得是真的,为了预先做好准备,我只得动粗了,委屈你和你的学生了。对他们说,这是形势所迫,万不得已。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对我们毫不手软。”
林飞不是想对学生用刑,但对国民党的特务不会手软,这种人以为共产党有政策,不会滥施刑罚,因而非常猖獗,即使土匪也是缴了武器,回头再来骚扰,手段无比残忍,认为共产党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是这些对军人是没用的。军人多半是老粗,不会做思想工作,林飞后世是老师,也不屑于做思想工作,最有效最直接的就是逼迫他说出来。
做思想工作那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现在的狗特务说的话,不经审讯,只是劝说,能相信吗?至少林飞不相信。他也不相信柳老师能做通狗特务的思想工作。
柳老师几乎是哀求了,“黄同志,过去他曾救过我的命,我们同事多年,我认为他还不至于冥顽不化,都是老师出身,教书育人更重于自身的修养,让我试试吧,请给我一小时吧。”
林飞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还一小时,狮子大开口啊,又不是卖菜,“不行,我没有时间了,最多只能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一到,请恕我不能等待了。现在情况危急,想必你也清楚。”
十分钟真是难为柳老师了,但林飞确实没有时间了。柳老师向林飞鞠躬说道:“谢谢你的宽容,即使不行,即使他顽固到底,我也不会埋怨你了。”
林飞目送着女老师走进了那节车厢,有两个湘西兵在后面保护着她。过去了五分钟了,里面还是女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有男老师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像是在激烈的辩论。
林飞焦急地等待着,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掏出了香烟。这时身旁有只小手伸过来,为他划火点烟。林飞扭头一看,正是李怡宁,林飞嘴唇一动,李怡宁轻轻地说道:“林飞,你觉得柳老师劝说有用吗?我们能相信狗特务的话吗?”
林飞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没想到那节车厢里忽然传来了怒吼声和尖叫声,林飞赶紧丢掉了香烟,奔了过去,赫然只见男老师用胳膊勒住了女老师的脖子,女老师直翻白眼,看着林飞的眼神满含歉意。两个湘西兵正举着冲锋枪,对着他怒吼着。
“放了她!你死到临头,不思悔改,还敢顽抗?罪加一等。”林飞面色铁青,大步向前,男老师挟持着女老师步步后退。
“如果不是她念着旧情,你早在我的手下生不如死,对你这狗特务,我杀了就像是碾死一只臭虫。快放了她!”林飞怒吼着。
“不,你不要靠近,我任务失败,唯有自尽效忠党国,想要我投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们再上前,我就把她的脖子拧断,我是体育老师,又受过专业的训练,勒死一个弱质女流,根本算不得什么,我希望你们不要再逼我,放了我和我的人。”男老师惊恐地瞪着林飞。
“你走不了的,你还没交代你的问题,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憾事。柳老师,这就是你一心想要感化的特务的真面目,他对你是毫无情义,你还想做东郭先生吗?”
柳老师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哽咽地说道:“我以为他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同事一场,我不忍看到他坠入火坑,不能自拔。我这是在救他,我错了,黄同志,别管我,杀了他吧。决不能让他在这铁路上搞破坏。”
“柳慧如,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真的为我求过情吗?你根本对我毫无情感。我不屑于一个女人来维护我。我是军统的干员,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你不该来帮助我的,不然我也没有机会挟持你,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别怪我。”
林飞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对准了男老师的胳膊:“你知道我不会一枪打死你,我打中了你,你也来不及勒死柳老师。你既然受过专业训练,想必也清楚,你要不要试试?”
男老师自然很清楚,他手里不是匕首,更不是枪,不可能一下勒死女老师。他的神色更加惊慌。林飞冷哼一声,正要开枪。
柳老师忽然摆手喊道:“黄同志,不要开枪,我相信他本质不是坏的,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也算是我还他的情,过去他为我被军警打破过脑袋,现在还有很深的伤疤。我相信他开始也是有志气有为的青年,实在是受到国民党的欺骗。”
林飞皱起了眉头,严厉地说道:“柳老师,他是成年人,不是孩子,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你这是阶级立场不分,敌我不分,一味地套交情。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会为了他,害了你自己,害了我们大家。”
柳老师噙着眼泪,“黄同志,我认为人都是有情的,只要不是畜生,就都会知道好歹,现在的形势我们都清楚,国民党只是昨日黄花,不可能再卷土重来的,美国人都被志愿军打得快赶下大海了,谁还会对他们抱着幻想?我相信王老师更明白这一点的。”
男老师忽然放开了柳慧如老师,叹了一口气,“柳老师,你对我太好了,我也是人,也知道好歹。你这样不顾危险滴拯救我,我怎么会不感激在心。你因为过去的那点情义,不顾自身前程和安危,我非常感激。姓黄的,我不是怕死,而是为了还柳老师的情。她明知我是国民党特工,却为了我如此恳请,我再劫持柳老师,真是禽兽不如了。”
柳老师一脱开挟持,就被湘西兵拉过去,克利娅和李怡宁想要护住她,柳老师捋捋头发,挣脱开来,“王老师,你已经错了,不要一错再错,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我希望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男老师沮丧地低下头来,“黄同志,在我们在前面车站停车的时候,又伪装成小贩的特工将炸药交到了我的手上,炸药很小,足以劫停列车,我安装在厕所里了,我可以带你们去拆除。不过再往前八分钟,就有我们的人接应,我们的人会要想方设法将这列火车炸毁,截断铁路。”
“兔崽子,真是狗胆包天,重兵防护下,竟然还有机会作案,真是罪大恶极啊。”林飞半信半疑,沿途的边防军可是日夜巡逻,怎么可能给特务留下可乘之机呢?
男老师抬眼望着林飞,“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但我不是瞎说,我不希望柳老师这样的好人也死在这里。我们的人会看到列车因为爆炸停下,然后远距离发射迫击炮弹,将这列火车炸毁,你们的人来不及追击,我们的人就会撤的无影无踪的。”
林飞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说得如果是真的,这些特务真是太猖獗了,用迫击炮炸毁铁路不可能,但炸毁列车却是轻而易举,可是炸毁了列车,短时间就能清理干净,如何截断铁路呢?
“不好,我知道这些特务想干什么了,也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了。”林飞的头上冒出了冷汗来了。好歹毒的计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