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文衮东木,你们不要,难道让这些珍贵的药品留给美国鬼子吗?我们朝鲜妇女是有骨气的,我宁愿把它丢掉喂狗,也不会便宜了他们。你们吃了它,就可以更快地恢复,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多杀美国鬼子。”
赵文英说着,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那两个聚精会神的美国人,弄得这两个美国人非常尴尬。林飞笑笑,他们确实需要这些,不然遇上了敌人,那就只有送死的份儿了。
他一扭头,对杨柳青说道:“青青,请把它收下,我们会记得朝鲜人民的这份情谊的。”
杨柳青大喜,正要接过来,李青霞又指着其中的一个小瓶子说道:“这里面装着我们祖传的治伤良药,敷上一夜后,第二天就能恢复大半的元气,再加上人参调养,你们很快就会生龙活虎的。”
这真是奇药,闻所未闻哪,但林飞还是拒绝,这种药配置起来相当困难,所需的药材很珍贵,怎么能轻易地用掉呢?配制药品,尤其是中药,是需要不同的时段不同的季节的,不同的季节,药材的药性也是不同的。真有这样的药,他实在是不忍心用。
赵文英苦笑笑:“我们现在是在敌后,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知道,为何不用在需要的人身上呢?我看你们几个吉文衮身体都很虚弱,这些药品正能帮助你们尽快地恢复元气。如果你们再客气,那就是和我们见外了。”
王小虎在一旁说道:“大婶,我们志愿军不拿朝鲜人民的一草一木,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们授受不起啊。”艾伦在一旁撇着嘴说道:“虚伪——”,气得王小虎瞪起了眼睛。
“你看什么看,别忘了我们还曾并肩作战过,我是你们的战友,不是你们的战俘。要我说,你们就不要客气了,这些都是你们需要的,难道生命还不如一些药渣子重要吗?真是不会算账。”难怪艾伦在林飞他们面前毫无惧色,毫不拘束,她把自己看做了是林飞的战友了。
林飞哈哈一笑。不再客气了,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但仍然只接受了一小部分药品,杨柳青就和朝鲜母女为他们敷上了这些珍贵的药品,敷上之后,他们觉得特别的凉爽,火辣辣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精神气也恢复了很多。
杨柳青又同李青霞一起给志愿军熬人参汤喝。艾伦和美国大兵就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了羡慕,他们在朝鲜时间也挺长了,从没见过这种军民鱼水情的画面。在他们的军队看来,朝鲜人就是未开化的民族,还属于蛮夷。他们不懂得爱护百姓,百姓也不会拥护他们。
王小虎准备把两个美国人连同艾伦都捆绑起来,以防他们在夜间忽然反抗或是乘夜脱逃。他用枪指着艾伦:“你这个美国娘们,给我把他们两个都捆起来,捆结实一点,否则我饶不了你,我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两个美国人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中国人还是不相信他们,还是把他们当作战俘看待。艾伦则是大声抗议:“我不干,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战友,早已是同生共死,我以人格保证,他们两个绝不会干对不起你们的事,请相信他们。”
王小虎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人格?——”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可是正在和英国人鬼魂,还被他们揪出来,真够丢人现眼的。”这种偷情的事情,也只有在西方国家的军队中才会出现。在古老的中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艾伦眼睛红了,羞愧的泪水潺潺而下,如果不是英国人的粗暴,像她这种性格的女子,怎么会想着背叛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国家,物极必反。
“别说了——小虎,你这话太伤人了!我们应该相信他们。”林飞摇摇头,按下王小虎的枪管,还让王小虎给他们每人发上一支武器,用以防身。这让王小虎和朝鲜母女都很吃惊,这些人都是美国人哪。
“我们对他们肝胆相照,我相信他们也会对我们推心置腹的,现在的他们已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何必还要对他们针锋相对呢?相信他们,我们就会多几个真诚的朋友。”林飞坦诚地说道。感动得这几个美国人泪水都快流下来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声音很急促,还有严厉的声音:“出来吧,你们都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不然就把你们统统消灭在屋子里。”是用朝鲜话喊的。
林飞忽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安排小虎站岗,那是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是伤员,伤员需要恢复体力,熬夜不睡觉那是最伤神的,消耗生命哪。他想着这里已是一座鬼村,还有谁会光顾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呢?
透过窗户,外面黑魆魆的,看不见人影,但外面看屋子里却是一清二楚的。林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毫不慌乱,径直走到屋门后,大声说道:“别开枪,我们出来了。”随手就推开了门,外面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里面的人全都滚出来——”藏在黑暗中的声音还在喊着:“把你们的武器放在地上。手抱着头出来。”真把林飞当成了俘虏了。
“你们既然已经掌握了局面,为何还连鬼影都不敢露啊,难道你们贪生怕死?”林飞大笑着问道,毫无惧色。杨柳青和美国人跟着出来了,只有王小虎躲在暗中,举枪朝着外面瞄准着。
这时就看到几个黑影跳了出来,林飞一看这些都是朝鲜人民军嘛,还用着转盘枪,就是波波沙带转盘的那种。他们一看到赵文英母女就大叫道:“青霞,你们母女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林飞笑笑:“因为我们是志愿军,我们都是东木,大家都别紧张,我们是一家人。”
那些人正在激动,忽然看到三个美国人走了出来,神情又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你们和美国人搅在一起,还敢说是我们的东木?我看你们就是南韩的伪军,你们算是在这里活到头了。”刚要放下的枪口又抬了起来。
“郑文成,这些真的是我们的东木,这些美国人是他们的战俘,现在也投降了,你们不要胡来。”赵文英看来在游击队中很有威望,她一说话,那些人的锐利眼神又缓和了下来。
“对不起,东木,特殊时刻,我们只能是特殊对待,你们是志愿军的那支部队的?”
杨柳青说出了部队的番号,又指着林飞说道:“这是我们的首长林飞东木。”
“咦——你是林飞,你怎么会留在这里呢?我们还和你的部下并肩战斗过,可是部队被打散了,我们也是刚刚逃到这里的,正想找个落脚点,没想到遇上了你们。”一个脸型消瘦的人民军战士说道,他挎着托卡列夫手枪,看起来更像是队长。他就是赵文英说的郑利建。
原来这些人都是熟人,还在一个部队里,郑利建是他们的副队长,而他显然对林飞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看着这些人民军惊讶的眼光,林飞微微一笑:“我们的主力部队转移了,医院也转移了,我们掉队了。正好遇上了你们的东木。”
林飞将军还会掉队?这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以至于郑利建有些惊异,而且林飞还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美国人,他向着手下偷偷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伸出手来,想和林飞握手。林飞注意到他的眼神,也不介意,伸出了右手。
郑利建一把抓住了林飞的右手,闪电般从腰里抽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林飞的胸膛,黑着脸说道:“命令你的人把武器放下,狗特务,竟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招。”那几个人民军也将转盘冲锋枪对准了林飞和他的部下。
林飞的部下倒是不动声色,那几个美国人却举起了枪,和人民军相持不下,他们知道如果被人民军当成了战俘,就会性命不保。尽管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不肯缴械。
郑利建怒喝道:“你竟然假冒林飞将军的大名,真是可耻,也是愚蠢。林飞将军的大名是这么好假冒的,今天我就代林飞将军收拾你这韩国狗。”他虽然这么说,但迟迟不敢开枪,因为美国人正举着枪对着他,感觉好像美国人在替韩国人打工。
林飞笑笑:“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怎么样?如果你输了,就放开我,我们别伤了和气,都是自己人,何必弄得剑拔弩张呢?”
郑利建一愣,继而仰天大笑:“你真有种,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你被抢顶着,还有心情幽默。难道我连自己的枪里有没有子弹都不知道吗?你这只蠢驴。”
哗,他竟敢骂林飞是蠢驴,真是找死。说着话,他将枪口移上来,对准了林飞的眉心,林飞却一动不动,还带着笑。郑利建一阵惊疑,这人有毛病吗?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林飞忽地闪电般伸手在他的酸麻穴上屈指一弹,“哎哟——”郑利建怪叫一声,手枪再也抓不住,掉了下来,被林飞凌空接住,杂耍般在手指上一转,手枪就变成了正对着郑利建的眉心,动作之快,连郑利建都没看清,他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形势就突变了。
林飞一手抓住郑利建的胸口,一手抬起枪口,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真的没有打响。他放开了他,随手将手枪丢还给了郑利建。他微笑着:“我们是兄弟,我怎么能要你的命呢?这几个美国人算是反正者,不是战俘,我们不能一篙打翻一船人,他们曾和我们并肩作战,现在是我们的同志。”
郑利建懊丧地低下了头,没有想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弹夹被卸了,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军人,丢人哪。林飞笑笑:“你不用自责,我早看出了你的心思,你不相信我们。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经过你身边时,从你的腰里拔出了手枪,抽出了弹夹。你果然想要劫持我。呵呵。”
郑利建惭愧的无地自容,幸亏林飞不是敌人,不然自己这些人都得死在眼前。林飞还给他手枪,也证明了自己没有恶意。不过让美国人做自己的同志,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他们是侵略者啊。
林飞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好战的是美国的政客,不是美国的百姓,更不是普通的士兵。这笔账不能算在他们的头上,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郑利建看着几个美国人放下了枪,逐渐相信了林飞的说法,他长叹一声:“我们是战区医院的警卫部队,医院被美国人占领了,我们被打散了,就成了游击队。这是从外面潜逃回来的,想在这里搭救一些被捕的东木,没想到他们全都死了,还死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