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火光崩现,屋内硝烟弥漫,屋子里的人都被震得趴下了,只有林飞只是蹲下身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的天啊,这两个女娃娃竟然是女特务啊。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是瞎了眼啊。我可怎么向吉文衮东木交代啊?”那吓瘫在墙边的两个白胡子老头放声痛哭起来。
“把这两个老家伙给我抓起来,好好滴审问。这么大年纪还当狗特务,不,他们都是假扮的。”铁青着脸的卢汉从灰尘中站了起来,大声命令着警卫班的战士。
卢汉想不到敌特竟然会在这时动手,他有很大的失职责任。这时怒不可遏地吼叫起来,如果不是考虑到一时情况不明,他真想揪着这两个老东西的胡子,狠狠地拽下几把来,看看他们的本来面目。
院长大喊一声:“不可造次,这些都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你们怎么——”
老头一手抬手阻挡,一手向后一缩,这自然挡不住卢汉的两只手,而且卢汉是在愤怒中,即使听到了院长的喊声,他也会先干了再说的,什么军民关系,竟会是特务假扮的,都快害死大家了。
他抓住了这老头的白胡子。刷地就揪下来一撮,不是一撮,而是整个地拽下来了,里面竟然是刮得溜青的光滑肌肤。老头大叫一声:“林飞,我们一起去死!”飞起一脚,正踹在卢汉的小肚子上,就把猝不及防的卢汉踢得仰面朝天飞了出去。
话音未落,林飞抬手就是一枪“呯——”一枪打中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眉心,那老头身子一软,袖子里一个乌黑的东西滚落了出来。竟然是一枚美式手雷,天哪,这要是爆炸,屋子里的人就会非死即伤。医院领导全都惊得木雕泥塑一般,痴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全吓傻了,他们没见过这场面,连躲避都不会了。
眼看着就要爆炸,林飞一个虎扑上去,抓起手雷就扔到了屋外,“轰——”又是一声巨响,屋内的房顶上的灰尘像雪片般落下来,屋子里沸沸扬扬的。
另一个老头则借着这个机会,翻滚着向着屋内躲避的人群胡乱开枪,借着人们的慌乱,他滚出了屋门,到了屋外,跳起身来,凌空一跃,竟然飞檐走壁地跳上了屋顶,逃之夭夭了。他的动作轻盈的像狸猫似的,连林飞都追赶不上。
小金正要去追,被林飞喊了回来,穷寇莫追,狗急了还会跳墙。可是卢汉却飞跑出去了,他急着去召集警卫班战士,出动搜捕这漏网之鱼。
“别追了,这家伙身手不凡,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请你立即加强医院的安全防卫,以免被敌人再次钻了空子。同时立即向那些朝鲜大妈大婶问询,注意不是审问,看看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我们的驻地附近并不安全。”林飞喊住了卢汉,卢汉窘得满脸通红,严重的失职啊。
屋内一片狼藉,其实林飞在开始时已看出了这两个女学生有问题,她们的动作轻盈的像是小燕子,女学生就是参加过军训,也没有这般身手,这两个女学生看人的眼神不像是十四五岁,倒像是久经世面的成熟。而且她们的身世经历让林飞有所怀疑。
但是林飞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也没有看出那两个老头还有问题,在他的印象里,志愿军后方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的敌特,就是那些村子里的大妈大婶也会识破的,绝不可能和他们一起来祸害志愿军?朝鲜百姓对志愿军是很拥护的。
只是在最后,他才发现这两个老头也有问题,他虽在和女学生搏斗,但眼角却瞥见这两个老头躲避的动作十分灵活,根本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他随即想到这两个老头也是假扮的,他们的胡子就是道具,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场刺杀竟然有这么多凶恶的敌特,真是大出意外了。
林飞的警卫员这次表现的非常突出,很有杀手的潜力,对于这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说,简直可以说是神勇无比。林飞夸赞了他几句,他摸着脑袋笑道:“过去打猎时,常常和野兽搏斗,见惯了鲜血,见惯了生死,没想到会和敌人生死相搏。”
这时,屋外闯进一人,还没等大家看清,这人就扑到了林飞的怀里痛哭起来:“你混蛋,你太狠心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下半生怎么活啊?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林飞,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大家这才看清这不是杨柳青吗,只见她的胳膊上还缠着纱布,这小姑娘被锁在屋内,大发雷霆,竟然情急之下,用胳膊撞开了窗户,从窗户里跳了出来。听到礼堂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杨柳青都快疯了。这时见着林飞又捶又打,忍不住真情流露出来了。闹得林飞满脸通红,红的像猴子屁股,手足无措。
院长咳嗽一声,对周围那些瞠目结舌的家伙喊道:“看什么,看什么?没看过人家两口子亲热吗?都走都走,别妨碍了别人。喂——说你呢,你也给我出去。”
他是对着林飞的警卫员喊的。小金差点将杨柳青当作袭击林飞的敌特放倒在地了,还好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手,不然杨柳青可是灰头土脸了。这时也猛醒过来,赶忙跟着其他偷笑的人逃了出去。
院长是过来人,很能体会青年男女的心情,他经过林飞的身边时,拍拍林飞的肩头:“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好好哄哄,就会没事的。啊,实在是想不到啊,你真有福气,我们这里的最美的一朵鲜花已有所属了。”林飞揽着已清醒过来羞不可抑的杨柳青苦笑着。
院长大笑着出去了,他知道林飞不会因为这一次就改变了离开的决定,暗藏的敌人还会再次袭击。他是想给林飞和杨柳青留下一点自己的空间,年轻人面临生死关头,能够想着同生共死这才是真感情。按照林飞的条件,他早够资格结婚了,只是目前的条件不允许。
“好了——好了——小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啊,看看满屋子的人都被你的话吓得落荒而逃了,将来你怎么在这所医院再呆下去啊。啧啧,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拿你没办法,童言无忌哦。”林飞微微笑着。
“哼——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我吗?我知道的,你也喜欢我,我不敢期盼你会立刻爱上我,但是我会用我的行动感化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杨柳青在林飞的怀里抬起头,娇嗔着说道。
“没什么啊,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妹,爱护你是当然的。你本不该跟我冒险,可惜这次被你打破了我的计划。现在我也不敢留下你来了,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上路吧,我担心敌人会将你作为下手的对象,以此来威胁我,你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林飞不得不带上杨柳青一起上路,鬼才想得到这些家伙竟然会捕捉到自己还没离开医院的机会。他们的情报很准,这说明敌人的眼线无处不在,此地危机四伏。
林飞因为是团长,平时也有警卫排保卫,但在住院期间,只有贴身的警卫员,再加上杨柳青和司机,只有四个人,他们在众人的目送中,上了一辆缴获的美式吉普车,向着自己的部队开去。
医院再次恢复了平静,但在平静的表面却潜藏着汹涌的暗流。林飞在和卢汉拥抱告别的时候,将一团纸塞进了他的手里,表面上两人都是难舍难离的。林飞不喜欢热烈地表述感情,和卢汉也只是同志关系,这次显得太热情了,让一旁的院领导都很羡慕。
开吉普车的是林飞手下的湘西兵,驾驶技术一流,吉普车一上路,就开足马力,奔驰起来,卷起一路的风尘。在路边的密林里却有几个人趴在草丛中,用望远镜观察着林飞的一举一动,目视着他离开。
“野狼,灰鼠向你报告,目标出洞了,方向东北,朝青木峡谷向开去,那里是……”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灰鼠,我不想知道目标会到哪去,你确定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吗?看错了可是要杀你的脑袋的。”
灰鼠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错,就是林飞,我亲眼看到了他带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上了吉普车,加上司机,他们总共只有四个人。”
“操你妈的,为什么要说出他的名字,难道你不怕隔墙有耳吗?他们这时走,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我们只有一次截杀的机会,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前面是责骂,后面则是自言自语。
那声音沉默了一阵说道:“继续监视医院方向,等到十分钟之后,你们向医院虚张声势地开枪,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将他们的岗哨给我炸了。”
这是一股狡猾的敌人,猜出了林飞的用意,但他不想让林飞如愿,而是采取两处同时动手,让林飞方寸大乱,自乱阵脚,首尾难顾,就有机会截杀林飞了。
与此同时,在吉普车内,小金和杨柳青两人竟然各自手持一部步话机,在不停地转动着旋钮,查找这附近出现的波段。两个人聚精会神,竖起耳朵聆听着,即使是吉普车不停地颠簸着,也没有打扰他们的心思。
林飞则坐在司机的旁边,怀里抱着两支盖德冲锋枪,等于是一手握住一支,眼睛则是不停地向四周扫描着。监视着附近山林的动静。开车的湘西兵也是一脸的严肃,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生怕哪里会突然射出一梭子子弹。
戴在后座上的两个人的耳机里忽然先后出现了一阵悄悄的说话声,说的话竟然不是朝鲜话,而是英语。小金满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他听不懂,干着急没办法。而杨柳青则是眉头紧缩,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姑娘的英语说得不错,和外国战俘也能对答如流,她一边听着,一边嘴里跟着翻译。却看到林飞从小金的手里接过来步话机,戴上了耳机,朝她摆摆手,自己听起来了。林飞后世是研究生,不是外语系,英语也能达到八级水准,听日常交流会有啥困难的。
杨柳青一阵惊讶,志愿军将领中可不像老一辈革命家,留学的很多,和李德顾问都能自如地交流。年轻人当中能听懂外国话的真是凤毛麟角,太罕见了。而林飞这怪胎就是其中之一。杨柳青如何不刮目相看。
林飞对在座的人说道:“你们立即随我跳车,老陈你再开出一段距离,一旦听到枪响,立即丢下吉普车,隐蔽到附近的山上,不要和他们恋战。”他说完,担忧地看看杨柳青。
杨柳青的脸也微微地白了,她虽然带有男人的性格,但女孩子跳车还真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