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用军刺在伪军上尉的脑袋上敲打了一下,“你小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杀你这样的废物,还觉得脏了我的手呢。”
“我交代,我们的主力部队确实转移了,正面阵地上只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白天的进攻损兵折将,现在也就只有一个排的兵力了。在阵地其他的角落里留下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都是不满员的。”
伪军上尉低着头说道:“但是我们还有计划,要将你们歼灭在撤退的道路上,师座算定了你们必然会趁机突围。”
朱然顿时皱紧了眉头,这伪军师长看来不好对付啊,但是他能算到我们的撤退路线吗?就在他惊异的时候,继续审问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大惑不解,因为林飞将主力部队撤到几公里之外去了,也就意味着这附近留守的伪军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一个营。
一个营的伪军想要抵挡一个团的志愿军战士,那是螳臂当车,即使这个团只剩下不到一个营,那也不是这个营的伪军能够阻挡得住的,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听说伪军主力转向围攻罗居山,真是茫然不解,那里有我们的部队吗?
“呵呵,你们师座是不是画饼充饥啊?”朱然作为团长,还是读过一点书的,他觉得好笑。不管怎么样,这种相隔几公里想要打我们的埋伏,真是痴人说梦,难道我会像愣头青一样,往你们的口袋里钻吗?
“老曹,这是咱们唯一的一次机会,既然伪军师长网开一面,我们可不要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啊。”朱然望着身旁的营长曹劲松笑着说道。
“团长,你放心,我们保证为团主力撕开一道缺口,消灭留守的伪军。”曹劲松说道。
“不用,好好利用他们的上尉,最快地解决留守的伪军,最大限度地缴获他们的弹药和粮秣,补充我们的战士。记住,能够智取是最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开枪。”朱然说道:“他们不会想到上尉还会回来,等他们放松警惕时,用刀子解决了他们的岗哨。”
作为一个团长,竟将命令下达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也可以看到志愿军在当时确实到了山穷水尽、弹尽援绝的地步了,急需物资补给,团长都到了吝啬每发子弹的地步了,当然还有粮食给养,断后的志愿军战士到了啃树皮草根的绝境了。
“是,团长,我这就去布置。”连长向团长敬礼之后,转身向老兵挥挥手,带着他的部下消失在战壕的那一边去了。因为夜色很黑,只是见着人影一晃,就不知所踪了。
“团长,咱们是不是还要在研究研究?”参谋从未见过团长如此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
“还研究个毛啊,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命令全体战士上刺刀,紧跟在侦察班后面,向伪军阵地前进。”团长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那支心爱的驳壳枪里压着子弹。到团长这一级别了,好的手枪有很多,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那支伴随他打过小日本的,烤蓝都快掉光的驳壳枪。
正面的伪军阵地上正在为上尉失踪而人心惶惶,他们只知道上尉去上了趟厕所,就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虽然人人都猜测着上尉是被中国侦察兵抓去了,可是那作为厕所的战壕里,除了几堆污物,没有一点血迹,地上的脚步都没有紊乱,难道是被山精树鬼抓去了?他们压根没有听到动静嘛。
“喂——什么人?口令!再不回答,我可要开枪了!”伪军哨兵忽然发现了前面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惊恐之下,大声咋呼起来。
“别开枪,是我!围歼——娘的,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还敢对我拉枪栓,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伪军上尉一边大喊着口令,一边连滚带爬地跳进了战壕。他后面呼啦啦也跟着跳进了十几个身影,把伪军岗哨吓了一大跳,但却不敢再次举枪。
“长官,他们是谁啊?”因为岗哨的声音太大,阵地上的伪军都被惊动了,纷纷围上来观看,但夜色中,他们也看不清来的是谁,见到的都是顶着钢盔的,他们的心也放下来一半。至少不是中国人,志愿军是不带钢盔的。
这是朝鲜战场上一种奇怪的现象,志愿军的步兵部队根本看不到戴钢盔的,即使有戴钢盔的也都是炮兵、运输兵和其他特种兵系列,没有步兵戴钢盔的。在外人看来,中国人像个个练就了铁头功,刀枪不入呢。
那些伪军因为一下抽调了大批军队,剩下的人少力弱,早就胆战心惊,很怕中国军队发现了他们兵力严重不足,趁机反扑。这时见到一下来了一批“自己人”,个个像吃了定心丸,心花怒放。他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岗位,拥上前来,但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如果换做是一般的志愿军战士,突然见到这么多伪军从暗处涌现,还包围上来,也许会先下手为强。哪管团首长怎么交代的,先打垮了面前的敌人再说,然后摧枯拉朽,横扫伪军的阵地。可是这些都是侦察排的战士,久经沙场,压根没有将这些敌人放在眼里,个个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正是因为他们的镇定,使得伪军上尉惊惧的心理得到了安慰。在暗暗惊讶中国军队素质的同时,他大声喊道:“你们都瞎眼了,没看到这是我请来的救兵啊。啊,这是友军318师先头部队,奉命前来接替我们的,大家都让开了。有啥好看的,又不是你家的新媳妇。”哈——伪军都笑了起来。
“别吵吵,都安静一点,王二秃子,你小子这一去咋不打个招呼,让老子虚惊一场,老子还以为你小子给共军抓起当夜宵吃了呢。咋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人?老子怎么不知道有友军前来换防啊?”
敢拿伪军上尉开玩笑的也只有他的顶头上司。随着话音,一个敞胸露怀,还长着胸毛的肥硕的家伙,拨开了人群,走上前来,睁着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可惜,就凭他这双狗眼,想要看出破绽,还真不容易,朝鲜战场上服装不统一,各国的军服五花八门,有时志愿军的军服看起来和韩国的也差不多,常常造成了误认。何况这是侦察排从死尸身上拔下来的,更认不出来了。
侦察连长立即向前紧走几步,向他标准地敬礼,用流利的朝鲜话说道:“长官,卑职是318师5团的先锋连长耿金柱,奉命特来和贵部接洽,商讨换防事宜。请借一步说话。”
伪军营长站着不动,傲慢地扬着脑袋说道:“就凭你这小小的上尉连长,也想和我商谈。笑话,还是让你们的上司来和我说话吧。老子戎马一生,不和小辈说长论短。”
志愿军侦察连长笑笑:“长官教训的是,那我们就回去复命了,说贵部兵力足够抵挡中国军队新的一轮攻势,就此告辞。长官保重。”他这句“保重”说得很重,伪军营长不过是拿个架子,抖抖威风,听说这些人要走,加上他说了中国军队即将发起新一轮攻势,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连忙拉住了侦察连长的袖子。
“笑话,兄弟,别见外,老哥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千万别当真。这边说话。”这一回他亲自领着中国军队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堑壕。刚走进去,腰上就被一支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他低头一看,身后的侦察连长将手枪顶在了他的腰上。
“啊——你,你们到底是啥子人?”伪军营长大惊失色,魂飞魄散,他想要叫人,可是自己的手下都挡在堑壕外面,身边的都是对方的人。他现在是孤立无援了。
“呵呵,别装糊涂了,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你老实配合我们,我们可以对你宽大处理,或许你还有机会回到南边,去过你的花天酒地的生活,想必你也喝了不少兵血。白白死在这里,就什么都享受不到了。怎么样,和我们合作吗?可以保证你手下一个不杀。”事情紧急,侦察连长诱之以利。
这一招很见效,伪军营长手下只有三个不成编制的连,人数减半,想要对抗中国军队的攻击,势如累卵。能够让他再回到南边去逍遥,何乐不为,为何要枉死在这里?老子又不是贞洁烈妇,为何要对李承晚那老小子效忠?
几乎没有犹豫,他拼命地点头答应。“兄弟,不不,同志长官,我答应。只要你们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啊。”对于志愿军的战俘政策,他是很清楚的,他对李承晚压根没有效忠的思想。
“传令兵,立即传我的命令,将附近三个阵地上的我营兄弟全都叫到这里来,我们要和友军换防。”在侦察连长的陪同下,也是押解下,他下令自己属下的三个连都集中过来。
一听说是换防,传令兵的脚步像生风一样,蹦跳着跑去了。时间不大,就有几百号人乱糟糟地涌到了阵地上。相互之间都认识,彼此递着香烟,打着哈哈,那劲头就跟回家过年一样的热闹。即使透过夜色,也能穿出很远。
他们的连长拼命地低声咋呼着:“混蛋,你们不要命啦,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敢大声嚷嚷,共军一发炮弹飞过来,就把你们好些人送上天去了。都给我闭嘴!”
一个斜叼烟卷的上士哼道:“长官,别见风就是雨啦,共匪还有炮弹?他们的炮弹早就打完了,现在手榴弹就算是他们最大的炮弹啦。还能咬了咱的蛋蛋?”伪军都哄笑起来。
侦察连长暗暗地一推伪军营长,那营长马上心领神会,按照早已定好的步骤,大喝道:“都给我闭上嘴巴!兄弟部队即刻就到,他们来的匆忙,没有携带太多的弹药,要想对抗中国军队的攻击很难。我命令各位将身上的弹药全都捐献出来,还有那些储存的炮弹原封不动地交到友军手上。”
这番话让所有的伪军全都愣住了,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命令啊,我们即使是撤退,也会遇上不测的。如果遭到了共匪的攻击,难道我们和他们拼刺刀吗?那么我们三五个人还抵不过他们一个人哪。
伪军中就有人骚动起来:“长官,你是让我们向自己人投降吗?这是闻所未闻的命令啊。”
伪军营长还未答话,站在他身边的侦察连长却大笑起来:“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就是向我们投降,不过是向中国军队投降,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你们现在是俘虏了。缴械吧!”
“啊——”伪军全都惊呆了,好一会儿,只见那叼着烟卷的伪军上士“呸——”地一声,将烟卷从嘴里吐出来,刷地横过了冲锋枪,就想向侦察连长开枪。“去你姥姥的,让我们向你们投降,那是白日做梦,老子和你们拼了!”
这家伙是兵痞,手下有帮兄弟,就有一批亡命之徒对着侦察连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见到的只有侦察连长,还想擒贼先擒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