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过多,难道你们是瞎子,没看到老子也挂彩了吗?都给我上,不然我枪毙了那些畏缩不前的家伙,活着也是废物,也是累赘,不如死了好。”伪军团长向周围展示着他缠着白绷带的胳膊,像展示军功章一样四下旋转着。
“长官和我们一起充当敢死队吗?”竟然有人问出这种挑战性的问题,伪军团长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好啊,说的不错,等你们都死了,老子再来填。到那边先替老子蹚好道啊。”
伪军顿时哑然,就是他们全都死了,长官也不会跟着一起死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哪。
伤兵自然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伪军团长的意思是让这些伤兵去趟地雷,为后续的大部队开辟道路。他猜得没错,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果然埋设着不少的地雷,炸得那些伤兵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有的还向着后方逃回来。
“哒哒哒——”一阵子冲锋枪子弹将逃兵打翻在地,是团长亲自开枪杀了逃兵。余下的一见,大惊失色,没有办法,再次向山谷口奔去,沿途又踩上了不少的地雷,炸得一路都是骨断筋折,哀声遍地。
“好——这些地方有地雷,命令把受伤的全都拖下来,用炮火开辟道路。”伪军团长一边观察着,一边冷漠地向着身后的副官下令。
伪军团长亲手击毙了几个逃兵,将溃败的颓势暂时稳住了。随着一声令下,山鸣谷应,烟雾腾腾,火光不断,炮弹的碎片拖着啸音乱飞。山谷外埋设的地雷陆续被引爆了。
为什么七师的敢死队能自由出入地雷阵而毫发无损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埋设地雷的那些地方都做了标记,外人不得而知,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三师正是因为看到七师的敢死队来去自如,才会吃了大亏。
三师的师长这时在电话里大发雷霆,“混蛋,你当老子的炮弹都是臭鸡蛋哪,可以随便乱扔的吗?那可是黄金啊,你说说你白白浪费了老子多少的黄金!留着那些缺胳膊断腿的让老子养老吗?让他们去排雷,去蹚雷!调转炮口,给我轰击山谷两侧的高地,务必要尽快夺下来!”
伪军这时已顾不上这是内讧,是自相残杀了。就是美国人来了,三师也要先收拾七师的混蛋。三师连首都师都不大瞧得上,认为大韩民国第一师应该是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二流的部队骑在他们头上拉屎呢?在他们看来,七师连杂牌军都算不上,完全是乌合之众嘛。还敢来惹咱们,这不是毛舔狗鼻子——找死嘛。
驻守在谷口两侧的部队早已在林飞的命令下撤走了,虽然是伪军,是敌人,但林飞现在用得上,还不能让他们白白地送死。七师战斗力比不上三师,必须尽力保存实力。临走之前,伪军还布置了假阵地,将一些缴获的枪支和杀死的三师士兵的遗体摆在战壕里,那些尸体还摆放成各种射击的姿势,像在驻守阵地。
猛烈的炮火之后,枪支被炸得四分五裂地乱飞,那些尸体也被炸得化为泥土,美国人为他们装备的远程火炮的威力真是太猛烈了,山摇地动,仿佛高地都要夷为平地了。
韩三师的官兵,确切地说是那些缺胳膊短腿的,嗷嗷叫着,有的还撑着拐杖,向着高地冲去,看起来十分的悲壮。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送死。在伪军团长看来,却并非如此,那里经过猛烈的炮火,应该没有人了。天下能够挡住如此铺天盖地炮火的只有中国人,那是钢铁铸造的猛士,韩国人不是这种料。真可谓知己知彼。
果然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兵好容易爬上了高地,顿时发出了一片呐喊声,有的人喜极而泣。他们和中国人打过多次仗,这次还以为对手是中国人,没想到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堆积在战壕里,炸碎的尸体和枪支。
“我们胜利了——”那些伤兵嚎啕大哭。伪军团长微微一笑,早在意料之中。
韩三师师长得到了前线的电话,“师座,我们胜利攻占了那两处高地,打死打伤无数,缴获无数。七师这帮龟孙子真不是男人,刚一交火,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说完,电话里传来阵阵的笑声。伪军师长也笑了,我早知道这帮孙子哪里经得起我们的一击啊。
通讯兵向他报告:“师座,美军顾问强烈建议我们立即停止进攻,说这是自相残杀,只会便宜了中国人。他说盟国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件发生的。”
师长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他不是去后方指挥中心开会了吗?怎么,他没有在那次爆炸中丧命?娘的,到这个时候,才想到来阻止咱们,难道咱的人都是白死的吗?我们三师何时被一群乌合之众欺负过?”
他站起来大喝一声:“要我们停止进攻也行,七师那个王八蛋得和麦克森少将一起到我们指挥部道歉,要赔偿我们的所有损失,从人员到兵力,都要加倍补偿。三师何时被人如此欺负过?”这又是非分的要求了,美国人根本就不会答应,让主子向奴才道歉,那不是西边日出了吗?
结果是美军顾问在电话里和他大吵一顿,最后师长喊了一声:“这是我们韩国人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多操心。没有赔偿,没有道歉,这事完不了!”碰地一下摔碎了电话。再度猛攻七师的阵地。
一群伤兵都把将七师驻守的阵地夺下来,七师真是烂透了,哪有什么战斗力?先前不过是靠偷袭占了便宜。遇上真枪实弹,连咱们的伤兵都对付不了。三师全体上下信心大增,三师师长更是自命不凡,七师想要和咱们作对,真是看错了黄历,这次看我不把他们赶下大海不可。
七师确实望风而逃,他们招架不住三师的猛烈炮火,像潮水般向下溃退。林飞是给了这些伪军部下不少奖赏,无奈这些部下战斗力确实不能和三师这样的王牌主力抗衡。
那些当官的将林飞的赏赐全部侵吞了,不给当兵的一厘一毫。当兵的哪会替他们卖命,纷纷放弃了阵地向后逃跑,即使当官的大声喝止,也不会回头,有的人还趁着当官的没留神,“呯——”地一枪,先把当官的枪毙了,这样就无人阻止他们的溃败了。
尽管这是伪军,死的越多越好,林飞应该越高兴才对,但这次不同,林飞不仅是希望两虎相争,还希望借此机会,一举全歼韩三师,可是自己的部下实在太孬,真像麻绳提豆腐——提不得,太糟糕了。
就像他在后世带一个差班,个个成绩差得要命,还憎恶学习。要指望他们能考上清华北大,那是西边日出;指望他们考出省市级文科状元,那更是痴人说梦。眼前的情景就让林飞有种有心无力的疲惫之感,他的手下节节败退。
幸亏克利娅在林飞布置任务时,对他提醒过:“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林飞习惯指挥志愿军的部下,又急于消灭韩三师,忽略了这一点。他从未指挥过伪军,听了克利娅的话,他才有几手准备。
那些攻上两处高地的伪军伤兵,个个精疲力竭,瘫软在地,拼命地咀嚼烤肠、面包,吞咽着可口可乐,他们的作用已经达到。某种程度上唤起了那些全胳膊全腿的部下的信心,他们可以好好滴休息一下了。
伪军团长也没有过于强迫他们,听之任之,这样人已是勉为其难了,如果一次次把他们当作炮灰使用,那和杀他们有何区别?估计军心会涣散的,战斗力会直线下降。他指挥着主力一营的机械化部队,浩浩荡荡地通过了山谷口,向纵深前进。
忽然背后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他回头一望,顿时脸色大变,只见山谷两侧的高地上人群涌动,都在搏斗。那些缺胳膊断腿的部下正被人揍得满地找牙呢。从望远镜里看他们的服装,还是大韩民国的军队,看他们的臂章,竟然都是韩三师的人。自己人杀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七师敢死队假扮的吗?
这要从林飞说起,林飞亲自接见安全撤回来的敢死队队员,每人奖赏美金贰佰元,奖励他们舍生忘死,首战成功,可是其中几个人忽然跪了下来,拒绝接受赏赐,这倒是很新鲜的,不要钱,也用不上如此卑躬屈膝,难道这钱是毒药是炸弹?
“师座,我们不要钱,也不要劳什子的功劳,只要您能放过我们的兄弟,我们就感恩戴德了!求师座开恩哪。”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一只用纱布缠住的眼睛还在淌血,却仰首挺胸地大声说道,声若洪钟。看着让人心酸心痛。
“本作是有功则赏,有过必罚,绝不吝啬,也绝不姑息。你们的兄弟犯了什么罪,要你们如此舍生忘死,不顾性命的?”这些人浴血奋战的功劳只为了保几条贱命,这是什么深厚的感情啊?
就在这时,军法处的宪兵将几个五花大绑的士兵推到了他的面前,强压着跪着。这几个人满脸的伤痕,都是棒伤和鞭伤,却是怒气勃勃,仰着头,鼻孔翕张着,胸膛起伏,满是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林飞的目光,毫不畏惧。
伪军中也有硬汉哪,林飞暗暗点头,“你们几个大战在即,以身试法,扰乱军心,是不是都该死?”林飞不是伪军官,一看这些人的桀骜不驯的样子,就能感到他们身负冤屈。
“师座,我等自知犯下了不赦的罪责,请您看在我们追随您多年的份上,赏给我们一粒花生米吧。不要砍下我们的脑袋,我们不想做无头的孤魂野鬼,我们还想有眼睛找到回家的路呢。”最中间的一个仰着头说着。
他忽地转头望向那几个向林飞求情的人喊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难道不知道二营长是团长的心腹吗?师座怎么会为了我们,处罚他的手下那帮奴才,都给我站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给家乡人丢脸,我们不是怕死鬼。”
林飞虽没问,也从他们的神色上猜到了一二,只见一个被子弹削掉了一个耳朵,满脸裹着绷带的人嗷嗷叫着跳出来:“你们以下犯上,行刺长官,真该千刀万剐。遇上了师座,是你们的幸事啊,还想师座放过你们?等着师座砍下你们的脑袋当球踢吧。”好像林飞不是他的部下,是他的儿子,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
林飞阵阵的恶心,心想还好,你没说出砍下你们的脑袋,喝你们的人脑滋补汤。
那几个犯罪的士兵懊恼不已,“不是你这兔崽子滚下山去,就该把你们打成筛子,你这喝兵血的狗杂种,我们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冤魂回来找你们报仇的,你等着吧。”
林飞冷艳再看那满脑袋缠着绷带的脑瓜子,已是眼神黯淡,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