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仅是陌生人,还是亚洲人的面孔吗,离得远看不清,离得近了,透过那些被泥土和血浆遮掩的脸,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都是亚洲人。不用说了,这些人都是韩国人,或者说是朝鲜人,是朝鲜人民军假扮的。
美军连长还在发愣,怎么冲进去的是自己的战友,出来的却是韩国盟友,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好!想明白了也晚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民军军官嘲讽地望着他,露齿一笑,手枪顶住了他的心脏。
美军连长就是这么眼睁睁地吗,像是做梦一般,连枪声都听不到了,只觉得心脏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穿过去。顿时眼前一阵发黑,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在死前的一刻,他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仰视着那些假扮的人民军端着冲锋枪,朝着自己的战友四面开火。自己的那些兄弟就在暴雨般的子弹中,手舞足蹈,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后面的美国人看得清清楚楚,却无法救援,假扮的敌人就混在他们的人群中,犬牙交错,开枪就会误伤自己人。而那些可恶的敌人却肆无忌惮地任意开火。那些敌人根本不顾及会伤害到自己人,左右扫射着,打得美国人成片地倒下。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就是趴在地上都没用。
后面的美国人一看,连忙四散而逃,或者寻找隐蔽物,向这些假扮的敌人开火。“轰轰轰——”一阵阵的火光迸现,然后是白烟笼罩着敌我双方。枪声停止了,这时开枪会误伤自己人的。美国人心急火燎,却无可奈何。他们知道这些敌人想要逃遁,却看不到他们逃逸的方向。
等到烟雾消散后,美军团长目眦尽裂地发现地上死去的清一色都是美国人,美国人在遇上袭击时,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假扮的敌人也是美军的打扮,躺在地上谁也分辨不出来。
“搜——我就不相信我的人这么窝囊,这么没用,竟然连对方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给我仔细寻找!”美军团长气的七窍生烟,大吼着命令部下去翻看那些尸体。
他猜得没错,即使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美国人还是有机会开枪的,都是荷枪实弹,子弹上膛的,不可能完全束手待毙。也有美国人临死前打死了向自己开枪的敌人。地上躺着两个亚洲人。一个胸前已被打得满是弹孔,另一个还有一丝的若有若无的气息。
“团座,我们抓到了一个重伤未死的。”美军副连长向他敬礼说道,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美军团长哼了一声:“很好,今后你就是代理连长了。”刷地一下,那副连长的脸顿时煞白了。这时候升官就是送死的差事,不是什么好事。
美军对这两名假扮者恨之入骨,发现还有一个虽然是奄奄一息,但还没有咽气的。美国人怒火冲天,纷纷抬起大皮靴,就想将他踩死踏死。那假扮者受伤太重,只需轻轻地折腾,都会让他一命呜呼,何况是群殴。
一名美军参谋在旁叫道:“等一等,团座有令,先别杀他!”美军士兵不解地回头望着他,那参谋不由得身子颤抖了一下。这是一双双血红的,像饿狼般的眼睛。这是想要将敌人碎尸万段的仇恨。
参谋镇定了一下,也不说话,蹲下来解开了那具尸体上的衣扣,翻开外面的美军军服,里面露出了韩国人的军服。再翻开那受伤的人的衣服,也是如此。一名美军士兵惊讶地朝着远处观望的团长喊道:“劳费力上校,这是他妈的韩国人,是李承晚的孙子袭击了我们。”
美军团长冷笑一声:“撬开他的嘴,我要让他说话,或许这是中国人假扮的呢,我们面临的可不是一个敌人。人民军算他妈的什么,只有中国人才配做我们的对手。”
参谋长也冷笑一声:“欲盖弥彰,这是欺骗,假如韩国人袭击我们,就不会穿着他们的军服,而应该是人民军的军服了,反之亦然。因此这只会是北韩棒子,别忘了,我们对阵的是人民军那帮混蛋。”
那参谋一招手,来了一个护士,给了这垂死的伤员打了一针强心剂,那伤员睁开了眼睛,一张嘴就是:“fuckyou!”,旁边站着的美国人都笑了,就像中国人的国骂:“操你妈的你!”中国人好像连“缴枪不杀”之类的美国话都说不清,说不标准,哪有说的这么地道的。
没想到这一针强心剂却让战俘忽然精神一振,一把抓住了护士的针管,护士也没想到奄奄一息的伤员猛然间像恶魔一样睁开了眼睛,还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紧握着针管不放,玻璃针管“啪——”地一下折断了,美国的男兵护士发出女人一般的尖叫声。
可是那伤员不是想着要刺杀他,而是毅然将针管对着自己的颈动脉挥了下去,“嗤——”地一下,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伤员的胸前立刻变成了血红的,整个脖子都被染红。就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大脑停止供血,立刻会引起脑死亡。周围的美军都呆若木鸡,眼瞅着这伤员割脉自杀,目睹着他像山一样倒下。
“英雄!好汉!”美军团长不住地点头,大声称赞道。他转脸对部下说道:“不要让他们曝尸荒野,都就地掩埋了吧。我的士兵败在他们的手下,并不丢脸。第一营第一连退下,第二连上去探路。沿路要十分注意,小心异常情况。发现不对,可以立即开枪。”之所以不动用轰炸机开路,是在大雾的天气里,飞机根本看不清目标,无法准确投弹。
“参谋长,你还是怀疑这是中国人搞的鬼是吗?”团长斜睨着眼睛问道。
“这——我不敢肯定,但我相信这不是韩国人干的,别看那家伙的英语说得挺标准,但那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即使是小孩子也能说得分毫不差,何况是成年人呢?韩国人需要我们援救,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还化装成我们的人袭击我们呢?”
“你认为这是中国人或是北韩人想要挑动我们和韩国人自相残杀吗?”
“完全有这种可能,因此我们在未取得和韩五师、韩七师联系之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到联系上了,双方就会减少很多的误会,不会再让中国人或是北韩人有机可乘。”参谋长就是参谋长,老谋深算,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想法是好的,在彼此心怀芥蒂、疑心重重的盟友之间,想要不发生误会,谈何容易?
没过多久,报务员向他们报告:“报告师座,韩国人来电了,汇报了将要和我们会合的地点,就在前方三公里处的一处山坳。韩国人说他们损兵折将,再要见不到援军,请允许他们撤军。他们不能将全部的精锐都丢在荒山野外。”
参谋长直皱眉头,低声骂道:“这电报是不是有误?韩国人是不是猪脑子,怎么让我们和我们在山坳会合?如果中国人在两侧的山头都设下了伏兵,我们岂不成了送上门去的肉包子了吗?真是弱智啊。”
报务员接着说道:“韩国人说他们被北韩人连续偷袭,大雾弥漫,难以攻占两侧的高地,他们前后组织了十多次攻击,均是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不少兵员。现在只能是集结在山下的空旷地带,等待援军。”
美军团长沉吟了一阵说道:“罢了,救兵如救火,我们先派出这个连和他们取得联系,再做下一步打算。在这里寸步难行,正是中了共军的缓兵之计了。韩国人还是不经打,再要耽搁下去,恐怕我们只有替他们收尸了。”
团长这么说了,参谋长自然无话可说。不过这次上去的连可是有一半人乘着装甲车去的,前面还有坦克开路。火力比刚才强大多了,他们受命,只要发现可疑迹象,就可以开枪开炮。他们不怕暴露目标,只怕共军躲在两侧的岩石后面,向他们发动袭击。
这个连的美军的随行步兵走在装甲车的前面,看着周围横七竖八、奇形怪状的尸体,这队美军变得十分小心,可以用蹑手蹑脚来形容。看起来就像是中国的老电影,小鬼子偷地雷似的。这时候他们真想着能有一个向导或是利用韩国人开路,可是自从他们遭到袭击之后,韩国人又逃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没有办法,竟然要牺牲美国人的性命,去解救韩国军队,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但上级交代了,万一韩国人挡不住,我们就要直面中朝联军的坦克了,就要经受他们暴雨雷霆般的炮弹了。与其让我们自己面对中国人带血的刺刀,不如帮他们一把,让韩国人和中国人死拼。
正当他们前进的时候,忽然从公路的一侧山坡上冲下来一群韩国的士兵,把他们的道路挡住了,冲着他们激动万分地挥舞着手中的步枪,高喊着:“欢迎美国盟友——荣光思密达——”
可是美国人却惊悚地撤到了坦克的后面,冲着这些欢迎的韩国人就是劈头盖脑地子弹打过去。“哒哒哒——”那些装甲车连忙倒退,从上面发射来了串串小炮弹似的高射机枪子弹,正打在这些莫名其妙的韩国人队伍里,打得这些猝不及防的韩国人片片地倒下,成排成排地倒在血泊里。火光和硝烟把他们全部笼罩了。
“轰轰轰——”坦克炮这时也将早就准备待发的榴霰弹打来了,炸得那些惊慌失措的韩国人飞上天去了。随性的美国步兵也加入了射击的行列。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些韩国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全体倒在了血泊中。
“哼——故技重施,黔驴技穷!”也不知美国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中国的成语“黔驴技穷”,总之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各民族语言之间其实都有相似处的。
“奇怪,这些北韩人为何一枪不发,难道是我们搞错了吗?”美军连长暗暗惊奇,他分明亲眼看到这些韩国人左顾右盼,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我们的动作太快了,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一班长,带人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长钻出坦克大叫着。
一班长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抬手拉下钢盔,带着十几个兄弟走上去,检查还有没有未死的韩国人。哇,见到这遍地的尸体,见到这些躺在厚厚的血浆里,身子上还在不住地往外淌血的尸体,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有的士兵见到被炮弹削去半个脑袋的尸体,忍不住弯下腰,哇哇大吐。
几乎没有活着的了,只有一个被弹片击中了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的家伙。他每次呼吸,就从嘴角里涌出鲜血。美军班长附身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他说的是半生不熟的朝鲜话。
“fuckyou!”韩国人用美国的国骂回敬道,这一回美国人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