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以往,中国人很难对付,可是这次不同了。老何手一挥,就有早已准备待命的火箭筒手猛地从掩体内向着拦路的装甲车开火了。只看到几团火光从山坡上飞出,最前面的两辆装甲车就被打得轰然起火。
还有一枚火箭弹擦着后面的一辆装甲车车身一侧飞过去,像是弹跳过去的,没有将这辆装甲车击毁,却把后面看热闹的一辆满载步兵的卡车打得“轰——”地一声,蹦跳起来,起火爆炸了。那车上的美军其实是在保护这几辆装甲车,但此刻他们却是正需要保护的对象。
就看到那辆卡车侧翻过来,里面滚出来一堆着火的火人,满地打滚,不住地惨呼,像是烈焰熔炉内翻滚的冤魂,看得人魂飞魄散,目不忍睹。周围的美军吓得躲闪不迭,谁也不敢靠近,任由他们挣扎着,直到无声无息地烧成了焦炭。
堵在前面开火的美军装甲车有四五辆,最前面的两辆被打的爆炸了,余下的惊慌失措,再也不敢逞能,而是争相后退,想要避开中国人的锋芒。慌乱就造成了不可避免的碰撞,两辆装甲车倒退时,屁股撞上了一辆驾驶员吓得手足发颤,神智迷糊的装甲车。
那辆车的驾驶员因为惊慌,将后退档换到了前进挡,受到前面兄弟的碰撞,还在拼命较劲,形成了顶牛。周围人的惊呼声更增加了他的惊恐,有进无退,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辆装甲车的力量显然抵不过两辆同类车型的力量。最后靠近悬崖的两辆装甲车车身都拱了起来。
“住手——停车——”两辆车的车长拼命地喊着,但现在已经是为时太晚了,公路上都是燃烧的车辆残骸,他们只有一侧能够移动,就是靠近悬崖的一侧。不等车长越俎代庖,这两辆装甲车,就带着满车的惊呼声和惨叫声,双双坠下了悬崖。
“轰——轰——”两辆装甲车还在山石上碰撞时,就四分五裂了,先后起火爆炸,换成了满山的星光,那些士兵连同车辆燃烧的残骸,都变成了闪烁的群星,美丽而凄美。那些士兵濒死前的惨呼声,更是一曲人生最后凄苦无依的大合唱。
中国人也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忘了换上新的火箭弹,或许是不想赶尽杀绝吧。最后的那辆装甲车屁滚尿流地逃出了火箭弹的射程范围。满车的美军全都大汗淋漓,张着嘴喘着粗气,像一条条死狗般瘫倒在甲板上。
死里逃生的这辆装甲车刚刚停下来,装甲营营长就铁青着脸,冲上去拉开了车门。将抱着脑袋的车长从里面拽出来,不由分说,拳打脚踢,打得车长抱着脑袋,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我打死你,你这婊子养的,你是共匪的间谍啊。你这王八蛋,你害死了我们的兄弟!”营长一边拳脚齐下,一边吼叫着。
又有几个美军士兵冲上来,将端坐着不动的驾驶员拖了出来,驾驶员一声不吭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几个想要一拥而上群殴的美军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咦,长官,他死了,他用手枪自杀了!”附身观察的一个美军大叫着。
这驾驶员知道自己闯了祸,罪责难逃,想到会送上军事法庭,想着会被同胞痛扁,他干脆拔出手枪,把自己解决了,也免得其他人麻烦。他落得干净,其他的美国人全都愣住了,无力地垂下了脑袋。这本来是个意外,罪不至死,但这驾驶员却自杀了,美国人已经开始厌倦这场战争了。
美军营长暴跳如雷,一挥手,两辆“潘兴”坦克轰隆隆地从队伍里开了出来,美军营长一纵身,窜上了第一辆坦克,亲自指挥两辆坦克开道。这次他也是急眼了,要身先士卒,鼓舞低迷的士气。
这种可以媲美德国虎式坦克的巨型坦克果然不同凡响,一辆车身就占据了大半个公路的宽距,就像一个大胖子坐公交,硬生生占据两个人的位置。那炮塔有两个人高,炮管硕长,像长颈鹿一样高高扬起,那是向中国人耀武扬威。
满身乌黑发亮的车体像清道车一样,挨着悬崖一侧的车辆残骸,挤得“轰隆隆”地往山谷下不断地坠落,在它们前面的车辆则被顶着往前推,然后长长的炮管像大鼻子似的,将它们拨到山谷里去。贴近山坡一侧的车辆则被它们挤在岩石上挤扁了,或是侧翻过来。好霸道野蛮的家伙啊,它们经过的路面就清理出干净宽敞的路面。
老何看傻了眼,牙齿将嘴唇都咬破了,这家伙如此坚固,怎么对付,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美国人冲破阻截,扬长而去吗?志愿军围点打援,大部队正要收拾美军这支装甲部队,如果他们守不住,煮熟的鸭子就会飞的。
堵不住也得堵,志愿军从来不怕以血肉之躯抵挡钢铁洪流,明知前面是火海刀山,也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这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几枚火箭弹拖着尾焰,扑向了最前面那辆“潘兴”坦克,“轰隆隆——”“潘兴”坦克的前方火光耀眼,弹片横飞,将潜望镜和天线打得稀烂,却奈何不得这辆巨型坦克。
战士们惊讶地看见那几道火箭弹竟然先后贴着坦克炮塔飞了过去,这景象和当年德军的轻型坦克对付苏联的t34和“斯大林”坦克相仿,那辆坦克只是微微一颤,仿佛是抖去了身上的灰尘而继续前行。
老何“嘿——”长叹一声,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岩石上,拳头上沁出了血迹,他也浑然不觉。他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爆破组,还愣着干嘛,给我上——”既然是火箭筒对付不了“潘兴”坦克,那还是使用老办法吧,用包着烈性炸药的炸药包炸。
志愿军这时距离美军的巨型坦克近在咫尺,随着老何的一声令下,几个躲在岩石缝里的志愿军战士冲着美军重型坦克扔去了手榴弹。
“轰隆隆——”普通手榴弹根本奈何不得美军的坦克,更别说能和虎王抗衡的“潘兴”坦克,只在坦克前进的道路上爆出来一片火光,但紧接着烟雾腾腾,战士们扔出的是烟雾弹。烟雾将道路遮蔽起来了。
几个志愿军爆破手借助这阵烟雾,扑向了最前面的“潘兴”坦克,美军驾驶员意识到了危险,将机枪子弹像泼水一般扫过来,透过浓浓的烟雾,就像飞舞的萤火虫,向着志愿军身上飘飞过来。美国人看不见志愿军的身影,完全是凭着感觉开枪的。
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战士们知道美军驾驶员看不见目标,迅速翻滚在地,借着烟雾的掩护,向着美军的坦克滚进,他们进入了坦克射界的死角,坦克子弹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
志愿军翻滚的动作是训练过的,就地十八滚,比走路也不差分毫。他们在烟雾里也能听到掠过头顶的机枪子弹,能听到那越来越近的坦克引擎轰鸣声,听到坦克履带的哗啦啦的转动声,他们暗自高兴。这些人在坦克即将碾上身体的时候,依然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谁知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一刹那,“噗——噗——”两条火龙窜过来,将黑暗驱散了,将烟雾里隐蔽的人影照的清清楚楚,美国人早防备着中国人的人肉炸弹,护卫坦克的步兵中就有火焰喷射兵。他们一见到烟雾缭绕,就对着烟雾里喷射毒烟热流。
烟雾里的人形暴露了,猛地站立起来,美军步兵涌到了坦克前面乱枪齐射,人影晃动着,摇摇欲坠。一发流弹打中了一名战士怀里抱着的炸药包,“轰——”地一声,几个倔强不屈的身躯化成了漫天飞舞的血雾。
美国人没有露出胜利的微笑,而是神情肃穆,他们分明看到了这几个身影被打中前,身上已经被点燃了,虽然不是直接命中,但也被高温热浪引燃了单薄的衣衫,夜色中竟然听不到他们凄厉的惨叫声,哪怕是一声微弱的呻吟,难道中国人不是血肉之躯,没有知觉吗?
就在他们默然伴随着坦克前进时,谁也没想到地面上忽然窜起了一个单臂抱着炸药包的人,他的身上也在着火。天,他的头发也在冒烟,一条胳膊软软地耷拉着,他像一尊门神,巍然屹立在他们的面前。美国人全都傻了。
只见他横眉竖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双怒视的眼睛喷射着两团跳跃的火焰,他们看清了,这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小兵啊。但他威武不屈的精神,却让美国人产生了一种宗教般的顶礼膜拜。
这个小战士步步逼近,步履沉重却很坚定。美军士兵几乎窒息般地步步后退,人人都忘记了开枪。这时只要一个人开枪,就能轻易地击毙这名战士,但他们似乎无人记得手中还有武器,全都痴呆呆地看着,浑身瑟缩着后腿。
美军营长透过了了望口,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惊呼一声:“上帝啊,这还是人吗?中国人何其神勇。”这名战士穿着韩国军服,满身是火,他就裹在火焰里向前迈进,美军营长清醒过来,大叫着:“开枪,杀了他!别让他靠近!”
他周围的美军恍若未闻,不仅如此,还有人怪叫一声:“快跑啊——”猛地掉头就跑,接着成片的黑压压的美军齐刷刷地掉过头来,向着来路猛跑,他们非常清楚那捆炸药包威力有多大,更清楚这名中国小战士是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他们就是打中了这名小战士,他也会拉响炸药包。
他们一跑,就把两辆无坚不摧的重型坦克孤零零地晾在原地了。美军营长大骂着“混蛋”的部下,那些家伙却跑的比兔子还快。美军营长没有办法,掏出了手枪,想要瞄准的时候,却发现那名战士再次消失了踪影。
美军营长愣怔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丢下手枪,手扒脚蹬,想要钻出坦克炮塔,因为他想到了那名浑身是火的战士不是躲起来了,而是已经钻到了他的坦克下面去了,炸药包在坦克底下爆炸,再坚实的坦克也受不了,虎王也受不了。再不逃走,他就要为这辆重型坦克陪葬了。
“轰——”地一声,天崩地裂,将山野的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昼,那么庞大的重型坦克忽地窜起了几丈高的火焰。车体随着这声爆炸倾翻过来,竟然满身是火地翻滚着,向着悬崖外黑沉沉的山谷坠落下去了。
“哇——”美军营长没有被炸死,而是发疯般地向着黑乎乎的山道奔去了,他也被中国人这种玩命的凶狠吓到了。孤身一人的他就是另一辆重型坦克在面前,也不敢爬进去,似乎只有黑暗才能隐藏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