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林飞身后的杨根思也是大惑不解:“团长,你不是贪婪之人,为何一下子要军长这么多的香烟?这下军长可断顿了。”林飞只是笑着不说话,却并不在意。
杨根思哪里知道,林飞不是给自己要的,他是要全部送给自己的团的战士,长期不在一起,再次见面,总不能空手而回吧。他对自己的部下,对于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有着一种歉疚之情,这算是借着军长的手补偿一下吧。
李怡宁却笑着对杨根思说道:“杨大哥,你既然知道咱们团长不是贪婪之辈,也该想到咱们团长是借花献佛啊。咱们不是十五军的,在这里立下的功劳都算十五军的,和我们的老部队没有关系,损失再大,十五军也不可能为我们增补,难保战士们心中不会有所不平啊。难道秦军长赏赐给团长的都是送给团长一人的吗?”
杨柳青也在一旁摇着头说道:“杨大哥,亏你和咱们团长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看不透团长的心思呢?团长这是代替十五军向咱们的战士表示感谢,其实秦军长也是这么想的。”
说得杨根思面红耳赤,他讷讷了半晌,那些战士们可都喜笑颜开了,如果不是碍于团长在面前,他们可都要动手打土豪了。谁有胆子从团长手上抢香烟呢。
现在虽然物质供应比开战初强了很多,但战士们只能在节假日吸到祖国送来的“欢腾”“壮丽”香烟,像“大前门”“中华”这类高档烟想都别想,数量太少,首长都抽不到啊。平时吸的也就是朝鲜的黑烟棍子或是自己卷的“自力更生”喇叭筒,要不就是缴获的美国香烟,香烟这类的战利品可以不上交,但美国人也不是都吸烟的,他们也不是运输大队长。
此刻面前就是五条“中华”香烟,谁看了不眼红,个个吐着舌头,就像饿狼似的。
不过香烟可是被两个美女抱在怀里,别没抢到香烟,倒落下调戏妇女的恶名,那干脆拉倒到路边上,一枪毙了算了。这些新战士谁也不想落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美名。唉,食色性也,秀色可餐哪,看着美女抱着香烟的姿态就像捧着鲜花般,看得那些战士人都醉了,嘴里流下的哈喇子,也不知道是垂涎香烟还是垂涎美女,反正鬼也不会承认。
杨根思干咳一声,瞪着那些色迷迷的部下喝道:“你们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没出息,没见过美女吗?行军途中,谁要是再东张西望,小心我处罚你们!”
“轰——”那些战士都笑了,“团长,那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吧,我们只看到香烟呢。”气的杨根思直翻白眼,笑得两个美女脸色红红的,就像喝醉酒一般的美丽。
“杨大哥,真是看不出,没想到你也有不正经的时候。”杨柳青噘着嘴,娇羞地说道。
“呵呵,别拿这个来考验咱团长,咱团长可是孩子都有的过来人了,他的堂客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团聚呢。我见过团长的堂客,那可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啊。”有战士这么为杨根思解围,却引来了更大的笑声。
李怡宁抿嘴一笑:“咱们杨大哥人长得帅,喜欢他的美女自然是成群结队,他堂客很美,那是他的福分呢,这叫什么?这叫美女配英雄啊。”战士们笑声更大了。他们从心眼里喜欢这两个美丽如花的女战士。
杨根思哈哈一笑:“别听他们胡诌,我堂客就是黄脸婆,比我还大三岁。是我在过去解放战争中认识的农家女,我战斗受伤时,她和老母曾经掩护过我,后来在我的带领下走上了革命道路,我们也成了革命的伴侣。她长得很普通,可不是什么美女,但在我心里,却是最温柔的。”
那些战士们又起哄了,“这叫女大三,抱金砖啊,团长有福气啊。”
两个美女抿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杨根思把眼一瞪:“小屁孩,说啥子呢?你们懂得啥叫爱情吗?别给我胡咧咧的。”战士们却笑得更大声了。
林飞从敌后回来后,一直在总部向志司首长汇报工作,和这些战士都挺陌生,当他奉命回到老部队时,已是物是人非了。很多过去熟悉的面孔都见不到了,战士们因为战斗激烈造成的减员,换上了好些新兵,还从其他部队调来了一些连排长,他们和林飞都不熟悉。
他们听说过林飞的名声,可是见到本人,却有些大失所望。林飞看起来就像是白面书生,甚至一些老兵的年纪都超过了他。那些新兵蛋子在背后就叫林飞“林团长哥哥”,团长的成分没有多少,哥哥的成分却大很多,简直成了他们的班长了。
林飞听到了这些,脸色严肃了很多,他需要的是一支铁打的军队,不是打成一片的散沙,上下调侃,那不是正对军的样子。好像这些新兵喜欢杨根思,却不怎么畏惧他。可是没有时间对他们进行整训了,这是志愿军普遍的无奈,补充的大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很多人连美国人的长相都没见过呢。
林飞以为自己可以率领部队迅速赶到五圣山,战机稍纵即逝,他是心急如焚。可是前面的部队像车水马龙一样,朝鲜的公路常常被堵塞得水泄不通。战士们携带着轻型火炮根本跑不起来,气得一个个在那里喘粗气骂娘。
为了即将展开的战役,各支部队都像小溪汇成了大河,在箭步如风地向前奔进,朝鲜的地形狭长,公路受限制的太多,本就不是很宽的道路被来往的人流堵得严严实实。那些骡马拉的大炮更是常常将道路堵得拥挤不堪,寸步难行。
刚刚经历大雨,地面非常泥泞,一脚踩下去,就是没过鞋帮子的淤泥。战士们大多是农民的子弟,对此毫不介意,他们脱下了脚上的胶鞋,光着脚板走路,脚趾都被坚硬的石子碰的鲜血淋漓却无人抱怨。不过这时队伍里却是吵吵嚷嚷,骂声不绝,没办法,那些卡车、马车占地很宽,还不如人走得快。
“娘的,这是打仗,不是儿戏,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敌机来了,谁也讨不了好。我们的娃娃兵还没见过美国佬,这么报销了,可是划不来的。”一个中年的连长在那里气得直跺脚。
“你吵吵啥?这种事情你见的还少吗?另外选择一条山路前进,绝不能耽搁在路上。”杨根思是文质彬彬的,向来不喜欢说粗话,就是训导战士也是和风细雨的。战士们将他称作“咱的老保姆”对他亲热得很。
相对于常不顾家林飞,只是保留虚职的林飞,这个团都换了好些新人,很多新战士根本不认识他,也不喜欢这个成天拉着脸,一脸严肃的老团长。很多战士见到杨根思都称呼“团长”,见到林飞只是称呼“林团长”,好像杨根思是正职,而林飞是副职似的。
尽管杨根思常在公开场合要求战士们称呼林飞“团长”,称呼自己是“副团长”,可是战士当面答应,转身又是依然如故。感觉好像林飞回来是来抢杨根思位置似的。
林飞对此并不介意,他知道爱兵如子的道理,但一支坚强的部队不是一个好保姆能带的出来的。他不反对杨根思那么做。一支部队总是严于律己,严格要求所有人,就会人情冷漠,无法交心,也是带不出甘心效死力的勇士的。杨根思宽和能够凝集战士的斗志和士气,只是林飞要求的是一支铁血的团队。
林飞同意杨根思的看法,停下脚步果断下令:“团属炮兵随大部队跟进,三连随从掩护,一连随我做先锋,为全团开道,务必在天黑前赶到五圣山下。”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喊道:“你凭啥让俺做先锋?就是要做,也是俺说了算,凭啥子一支部队要两个爹,俺是正的,不要你这后爹来抢孩子他妈。”“轰——”地一下,战士们全都笑了。说话的正是刚才骂娘的那个连长。他将自己比作孩子的爹,而林飞却成了孩子的后爹,感觉好像是偷人来的。好家伙,他将自己的部队都看成孩子他妈呢。
“你住嘴,胡说八道,怎么跟团长说话?王老根,你吃错药了吗?违抗上级命令,你有几个脑袋啊?”见这家伙挑衅林飞,脾气向来温和的杨根思也气得浓眉倒竖,脸色铁青。
“我没糊涂,团长,你带着俺们好好的,一路过关斩将,立下了多少功劳,为何他来了,你就像个小媳妇,说话不管用了?这支队伍里你才是老大,旁的人都给我滚蛋,老子不认!”那连长气咻咻地说道。
杨根思气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咱的团长是一般人吗?他是林飞,是全军闻名的战斗英雄。这支部队早就是他带领的,我才是后来者。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他立下了赫赫功勋,早可以做到师长一级了,他却不愿意离开老部队,不愿意撇下兄弟们,难道他不配做我们的团长吗?瞎了你的眼!”
那连长沉默了一阵,对杨根思说道:“团长,俺们习惯你的指挥,不习惯被陌生人指手画脚。林团长功劳这么大,他可以高高在上当太上皇啊,谁也没有意见。”“轰——”战士们又笑了,可见这连长说出了很多的心思。
杨根思沉默了一会儿,惭愧地低下头说:“你小子真不厚道,你是没有见识过咱们团长的本事,那不是我们可以相比的,我们在他的面前,就是小学生。我都佩服得很,难道你还有啥子不服气的吗?”
“俺要和他比枪,都是军人,难道当了官,就不会打枪了吗?别是不敢吧。”那连长向林飞发出了挑战。气氛紧张起来,战士们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林飞。林飞不会在这时暴跳如雷吧,他们都知道王老根连长那是神枪手,过去有个称号叫“王老枪”。
“王老根,你真是无耻,你天天玩枪,咱们团长可是首长,能像你一样枪不离手吗?”杨根思见到这一幕,气的大骂起来。
枪这玩意需要时刻在手,离开一段时间,想要找回原来的感觉就很难了。像皮定均要和狙击之王张桃芳比枪,张桃芳就不敢应战,不是怕输,而是怕团长下不来台。好在皮定均识趣,没有坚持。抗日战争中,皮定均就是神枪手,长期不握枪,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用不着我们团长,我是他的学生,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我和你比试。”李怡宁说着,顺过来身后的狙击步枪,解开缠在上面的包裹,露出了狙击步枪的真容。周围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那些战士立刻眼睛看直了,他们还没有见过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好男不和女斗,你能代表林团长吗,你输了是不是林团长就输了?再说林团长他认可吗?”王老根乜斜着眼睛说道。他抽出驳壳枪,用食指勾着扳机圈,在手上滴溜溜地转悠着,看得人头晕目眩,真怕一枪走火,谁会无缘无故遭殃。他的转动太快了,谁看得清那保险是不是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