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以一种华丽且忧伤的姿态继续往前推进着,我的眼皮渐渐沉重,终于忘记盖上那暖和的被子靠在床边睡了过去,而空调出风口散出的暖风一直晃荡在我的身上,才让我侥幸感觉不到夜的苍凉,于是,这一夜我在睡梦中平静的度过,是的,现实中面临的事情越多,梦里的空隙便越小,这段时间我已然很少做梦。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忙于路酷公司即将投拍的微电影,以及在江浙沪的周边继续完善“文艺之路”的开拓,公司也在这频繁的大动作中渐渐走上正轨,我随之充实又疲倦,在疲倦中寻找着那一个可以释放一切的契机。
这又是一个下班后的夜晚,我习惯性的点上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这座城市的远方,每每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放空的,以至于眼前除了那耀眼的光线,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烟吸了一半,那朦胧的街景忽然变的真实了起来,我甚至能看到百米之外,那小吃店的招牌,才想起此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于是,连那孤独感都变的真实了起来,我实在想不起,这个夜晚,谁还可以陪我去吃一顿不被时间所约束的晚餐。
手机铃声又一次从我的办公桌上传来,我掐灭掉手中的烟,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看了看,是“空城里”的店长依箐打来的,我赶忙接通,她对我说道:“昭总,有一个女人对空城里感兴趣,想了解转让的条件,您有时间过来亲自和她谈一下吗?”
我心中嘀咕着:“这半途冒出来的女人,会是当初在空城里留下那笔钱的人吗?..但愿不是她,因为不能再去挑的心里承受极限了!”
电话那头的依箐追问道:“昭总,你怎么不说话呀,是没有时间吗?”
我回过神,决定先去探探虚实,便回道:“你让她在餐厅里等我,我这就过去。”
离开了公司之后,我便直奔“空城里”而去,经历了路上的堵车,我在半个小时后到达,而那个女人并没有离去,依然很耐心的在餐厅里等待着,而我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
我向店长依箐确认道:“是她要接手空城里吗?”
依箐点了点头,随即领着我向那个女人走去,对她说道:“小姐,您好,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昭总,您有关于接手餐厅的疑问就咨询他吧。”
女人转头看着我,依然是那招牌式的似笑非笑,我顿感诧异,眼前不是那个在西塘时结识的红衣女子,是谁!
“昭总,是不是很惊讶呢?”
我点头回道:“原来要接我们餐厅的是你!!”
“是啊,我很感兴趣的哦你说说你们的转让条件吧。”
我并没有急于回答,支开了依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餐厅要转让的?”
“是米姑娘(米彩)告诉我的。”
“那她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转让吗?”
“说了呀。”
“那你还来凑什么热闹!我可不信你们鼎鼎大名的天扬集团会对这么一个小餐厅感兴趣!”
“所以我就是来搅局的嘛!!”
她这过于直白的回答,顿时将我噎住了,半晌才回道:“安总,您高抬贵手,行吗?”
“我要不愿意呢?”
“你不愿意,我就不转给你,你也没辙啊!”
“这倒是。”红衣女子说着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道:“我只是受米总所托,来劝说你,不要执意引出当初那个在空城里留下一笔钱的人,因为感情上的事情,一定要遵循顺其自然的原则,而强行得来的真相,往往伴随着痛苦。”
“米彩为什么要托你,她要真的很反对这件事情,可以自己和我说的。”
红衣女子耸了耸肩回道:“她的话你不一定肯听哦!”
“安总你是来搞笑的吗,难道你的话我就肯听了?”
红衣女子瞪了我一眼:“不知好歹!”
我不为所动,反而往她面前凑了凑,面带压迫之色问道:“难不成当初那十万块钱是安总你留下的?所以你现在是来善后的,不忍让我的好朋在心怀希望中绝望?”
红衣女子神色自然,继而充满不屑之色,回道:“难道昭总你是做编剧的,连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能想到?你觉得我安某某有这样的几率做出这么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吗?”
“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你经常在苏州出没,我相信还是有一定几率的,毕竟能随手扔出这么多钱,且很有高尚品德的人并不多!”
红衣女子笑了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更希望当初在空城里留下那笔钱的人是我,尤其是金钱变成了一堆数字后,谁不愿意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呢可惜真不是我!!”
我面色深沉的看着她,说道:“我发现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女人,都有一个特性,总觉得自己可以未卜先知,然后依据自己的判断去阻挠别人的执行,但我想问问,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假如当初那个留下十万块钱的人,就是可以成人生中另一半的男人?结果因为你们的阻挠而错过了,那岂不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你说的很有道理,像我和米彩这样的女人,确实在职场生涯中养成了喜欢去判断,去支配别人的习惯,往往这些判断还没有一个可靠的依据,不过我们依然很相信自己出于直觉的判断。”
“但依据你们直觉做出的判断只适用于商场,并不适用于生活!”
“我不想和你辩论。”
“那我请你喝点东西,喝完了,别跟着瞎掺和了,行吗?..”
红衣女子瞪我一眼,说道:“这怎么就叫瞎掺和了?你要执意不肯把这间餐厅卖给我,我还能和你抢吗?不过米彩说的没错,你这个男人看上去飘忽不定,可一旦决定的事情,要比一般人要执迷不悟多了,用我们扬州话说,就是又轴又犟!”
我没有回应她对自己的评价,亲自去吧台给她冲泡了一杯不加糖的纯牛奶,而她也没有再与我争执空城里该不该假意转让的事情,这种轻易的妥协让我觉得,她找我,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