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去还车子，阿辉和李穆艾莉丝几个回到平房里继续喝茶。李穆找了个机会，装作随便问问：“这间房子多大啊？”
“150平。”阿辉说，“吃住生意都在这里……哎，我这辈子，算是被这间房子给困住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干修车的时候，每天都要在铺子里修车，几年都没出去一次。有一天隔壁街修路，又停电，没有法子只好休息。我出去逛一圈，就迷路了！这两年改行做二手车生意才好了些，至少在联系卖家看车，或者买家试车的时候，有时间跟着出去转转。”
“怎么会迷路啊？”艾莉丝问。
“省城变化大嘛，今天这里拆一片，明天那里新修一条路，一年就一小变，三年一大变。”李穆跟艾莉丝解释说，“几年”别说省城了，就是子乌变化都很大。这里面绝大多数是因为经济发展了，市政改善了，但也有地产商的一份功劳。没有地产商起房子，城市怎么能变化的那么快呢？至于房价上升过快过高，导致大家都买不起房子，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是啊，现在的世界变化真大。”阿辉说，“以前我觉得150平很宽敞，三房两厅根本就住不完。现在一看小的要死。大厅和饭厅都用来改成办公室做生意了，我父母一间房，我和我老婆一间房，幸好我弟弟还没结婚，和我儿子一起住了一间小房。现在房子已经不怎么够住了，要是我弟弟结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你们没想过把这块地卖了吗？”李穆问。
“有啊，可是这里有谁会买啊？”阿辉说，“这里连上院子的话，地方是不小。可是做生意，这里又不旺，买来住吧，房子才150平。要是便宜卖了，在哪里再买一个足够我们全家住，还能做生意的地方？”
“这里房价大约是两万一平吧？光是房子就能卖300万了。”李穆算了算说，“到郊区去住，远一点的话能买200平的房子，再远一点别墅都能买，绝对够你们住了。这个院子有房产证和国土证吗？”
“国土证有，房产证没有。”阿辉说，“不过国土证上面写的是其他用地，要建房子的话就要转成住宅用地，得交一大笔土地转让金，我们可拿不出这个钱来。就算想建成厂房，也得转成工业用地。”
“有国土证的话，”李穆想了想说，“这里虽然不怎么繁华，也算是市中心啊，每平方米两千块总是可以的，这里大约1000平，那也是200万了。”
“1300平，围墙外面还有一点，都是我们家的地。”阿辉说，“卖不到2000块钱，上次有人卖了一块前面的工业用地，才1800一平方呢。我这都不是工业用地。最关键是我们这里根本就没人买啊，要是有人买，拿着500万我去干什么不好！”
“我听说前面要搞拆迁，地已经全被买了啊。”李穆半真半假地说。
“你说的那是矿山的宿舍吧？”阿辉果然知道这件事情，“那里征收的时候才没有两万块钱呢，听说地产公司的人只肯出一万五到一万八，要是不肯的话，可以用1比0.7的比例来换购新房子，也就是说你原来住100平方的屋子，新楼建好以后还给你70方的小房。这种条件有谁会答应啊？那里已经闹了好久了。最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地产公司的人已经把宿舍区的土地拿到手了，最近就要开始拆迁，那边的人正要闹呢。”说着阿辉压低了声音，“听说这几天他们就要上街，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多大呢。”
“这样啊……”李穆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对你这种独立的房子很感兴趣，你要是真的想卖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真的吗？”阿辉对此很感兴趣，“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也是卖二手车的吗？”
“不是，他……他是搞饮食的，想找个地方来开农家餐厅，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我看你这里就不错。”李穆说，“只要把那些修车的东西和车子都拿出去，院子做停车场，扩建一下厨房，再搭些帐篷，就可以开张了。”
“咦？李穆你还有这样的朋友？怎么都没介绍我认识？我这次的论文就要考察中国的饮食业啊。”艾莉丝说，“我正发愁要怎么采访餐厅老板呢。”
“我那个朋友他现在不在省城。”李穆只好找了个借口。
“餐厅啊……我们这里其实是住宅地，”阿辉有些迟疑，“开二手车行没那么大动静，没什么问题。可是开餐厅，我怕工商局不一定批啊。”
“我那朋友在工商局也有一些关系。”李穆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所谓的关系，无非就是钱，几十万送上去，没关系都有关系了。“你这房子，有意思出手吗？”
“有！当然有！”阿辉说，“我也不要多，就按照你说的500万就行。”有了五百万，阿辉觉得可以用200万来买一栋房子，剩下三百万包一个农场，或者直接五百万包一个农场。
“不行！”当然不行了。”阿贵刚好听到最后一段话，跑了进来，“500万肯定不行！”
“这里谁说了算啊？”李穆故意这么问。
“这间房子原来是我爸的，后来他退休了，就把房子分给了我和弟弟。现在我们是一人一半。不过真的要卖的话，肯定要咨询过老爷子的意见。”阿辉说。
“我们这里地方这么大，500万怎么够啊！”阿贵说，“光是院子就差不多1500多方呢！”
“院子是院子，”李穆说，“建筑物和非建筑物，价钱是不一样的。”
“这间房子也有180平方啊！”阿贵说，“每方两万五，这就是……”他拿出计算器来算了算，“光是房子就450万了！”
“不是150方吗？”艾莉丝问。
“实用面积150方，建筑面积180方！”阿贵说。
“什么叫做实用面积建筑面积？”艾莉丝糊涂了。
“使用面积就是房子里面真正能用的面积，”李穆给她解释说，“建筑面积就是使用面积加上外墙和公摊。这里没有公摊，应该就是加上外墙了。”不过加上外墙也有些夸张，一边180的建筑面积的话，使用面积应该在160以上的。不过看了看房子，李穆也明白了。这房子设计得太差，大概是只用了砖墙，钢筋水泥都没怎么用，所以墙特别多。
“哦，原来是这样啊。”艾莉丝明白了，“我们哪儿都是按照使用面积算的，没听说有按照建筑面积算的房子。我买房子就是为了能住啊，你花了多少地方建围墙关我什么事啊！”
“我们这儿原来也是按照实用面积算的。”李穆说。本来大家都是按照使用面积算的，可是地产商们纷纷学习香港的先进经验，改成建筑面积了——卖楼花啊建筑面积啊什么的都是香港弄出来的，在那么小小的地方上面积聚了700万人，还大部分地方都没开发（这同样是地产商的阴谋），香港的地产商把炒地皮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绝对是世界领先水平。（美国的地产商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这可真奇怪。”艾莉丝说。
“这个院子，少于1000万，我绝对不卖！”阿贵说。
“1000万吗？”李穆想了想，房子加院子加起来差不多1500方，1000万的话差不多是6700块钱一方，按照地皮价格，在省城是很便宜了。何况这是将来可以大发展的地区。“这也太贵了！”当然，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还是得讨价还价。
“要不这样吧，”阿辉说，“你看看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把你朋友一起叫来，我们请吃饭，到时候我也把我爸叫出来。有什么条件都讲清楚。”
“好啊。”李穆想好了找谁来扮演这个朋友，就让王平来吧，“那我和我朋友谈谈，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从二手车行出来，李穆问清楚了黄舒华他们在哪里吃饭，被抱怨了几一怎么这么久之后才拿到地址，就和艾莉丝一起走过去了。
“李穆，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开餐馆的朋友吧？”艾莉丝问。
“怎么这么说呢？”李穆心想这个鬼妹还真聪明。
“你是想自己把这里买下来吧？”艾莉丝问。
“是啊。”李穆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你想买呢？”艾莉丝问。
“为了压价啊。”李穆说，“这个房子并没有挂牌出售。”和学生公寓那间房子的情况不同，那间房子是挂牌出售的，所以李穆可以直接去谈价格，这是卖主有求于买主，谈价格是没关系的。“我想显示得很有购买的诚意。”要是没有诚意的话，就很难劝阿辉两兄弟出售房子，而自己买的话，想要有诚意就不能太过压价。“同时又要尽量压低价格。”所以就要捏造出一个别的买主来，李穆以买主的代理人身份出现，这样就可以显得有诚意的同时又进行压价了。压价不压价，这中间可能会差好几百万呢。
“商人！”艾莉丝哼了一声，“都是这么口是心非，习惯说谎的人！”
“你不喜欢商人吗？”李穆问。
“我爸就是商人。”艾莉丝叹了一口气说，“整天不回家，说好回来也不回。算了，我们别说他了，还是说说等一下我们吃什么吧！我喜欢吃那个甜酸鱼，你们这里很多鱼的骨头都太多了，吃起来很困难。酸甜鱼就没有这个问题，全是肉，鱼骨头都炸酥了。”
“嗯……今天是川菜。”李穆鄙视了一下艾莉丝的品味，“就是那种加了很多辣椒的菜。”
“啊？很辣的菜啊？我不喜欢吃很辣的菜，虽然吃的时候很好吃，可是吃完了第二天大便的时候火辣辣的很难受。”艾莉丝说。
“那我帮你涂点药好了。”李穆说。用什么才能给直肠深处涂药，涂完药以后会不会更疼，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