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红包之后大多数人也就散了,可还有一个阴魂不散一样跟着李穆。还和李穆说:“这棵树我们小时候一起种的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说苹果树长不大呢。”
李穆心中暗暗叫苦,苹果树?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以前来这里玩的时候,他和很多人种过很多树,但是什么品种他完全不记得了。种树的乐趣,就在于挖坑,然后把树埋下去,然后隔几天过来看看这棵树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叹一口气,心中放下一块大石。要是活了,那么满足感简直无法言喻。至于以后它结不结果子这种问题,就只能哈哈哈了。
这个亲戚是个美女,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有如杨柳,特别是腰,只有盈盈一握。按道理说这样的亲戚他不可能不记得的啊?可是李穆就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稀奇。李穆以前有一个同学,高中的时候很不起眼,上了大学却忽然长开了,变成了一个大美女。李穆经常后悔,早知道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就多搞几遍,现在鞭长莫及啊!说不定这个美女亲戚也是这种情况,以前长得不好看,然后忽然间好像整了容一样,或者就是整了容,就变成美女了!
“这个树……”李穆仔细看了看,什么树都看不出来,不过树干上面的确刻着‘李穆种的’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凡是李穆种的树,他都要刻上这几个字。这棵树是什么时候种的呢?真的是想不起来啊,看字迹应该是四五岁的时候吧?不过也有可能是三四岁,七八岁也不能排除。看着这棵树,李穆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东西,他的确是和别人一起种的,因为这棵苹果树很重,他一个人拉不起来,所以叫了别人来帮忙。
可是帮忙的是谁啊?李穆至隐隐约约记得是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子,至于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他就完全不记得了。一般来说,这个美女应该是他的堂姐妹,不过也说不准,也许是上一辈的堂姑或者下一辈的侄女……有了,他记起来了。他记得那个女孩子当年穿着一间大红棉袄,上面还绣着一朵牡丹花。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荷花,被那个女孩子纠正过的,这是牡丹花不是荷花……魂淡啊!这些事情记这么清楚干什么?怎么却偏偏不记得这个女孩是谁啊?
“我记得种这棵树的时候,你穿着红色的棉衣,上面还绣着一朵金线牡丹。”李穆说。
“啊?你还记得啊?”那个女孩子很高兴,“当时你很喜欢这件衣服呢,还跟我要来穿,穿了以后我又给你扎了小辫子,看起来就和女孩子一样呢!”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黑历史怪不得会被大脑封印掉呢……不过这时候这么一说,李穆也想了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他扮成女孩子满农场跑,结果被李富贵抓住打了一顿。“那个……你也穿了我的衣服装成男孩子嘛。”李穆又想起了一点东西。
“对啊对啊,李穆你小时候长得可爱,大了却难看了很多呢。”那个美女大大咧咧地说。
语气这么熟?李穆很确定最近几年都没见过这个美女,但是几年之前就说不定了,那时候李穆经常中午就陪酒陪得大醉,有些人是下午来的,李穆自然就不记得了。又套了几句话,李穆还是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只好说:“你小时候和现在都很可爱呢……我现在先去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那个女孩子说,“李穆,听说你带了女朋友回来,还是个外国美女,赶快介绍给我认识啊。”
我要怎么介绍啊!李穆在心里吐糟,难道说‘艾莉丝,这是我亲戚,应该是姓李,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和我什么关系我也忘了。’
“思思!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解了李穆的围。
这个男人李穆印象中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但是李富贵说其实他们已经相遇过好几次了,所以李穆也找了这个男人的照片来看——他就是李荣华,样子就像是拉长了的李富贵。而思思,李荣华的女儿就叫做李思思,难道她是自己的堂姐?这个堂姐李穆没有见过,但是闻名已久……嗯,按照今天的情况看,李穆应该是见过李思思的,不过是忘记了而已。
反正李思思的大名,李穆是如雷贯耳的,他这个堂姐从小就被李荣华严格教育,六岁就学习了相当于小学毕业程度的语文和数学,十五岁的时候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京城大学,十八岁的时候就做了她父亲的研究生,现在已经是在读博士的进程中。李富贵有李荣华这么一个哥哥,压力很大。李穆有李思思这么一个堂姐,压力也不小。
王翎鹰就很喜欢拿李思思来鞭策李穆。李家大家族和李穆差不多年龄的堂兄弟之间,隐隐也有着比较的意思,论读书,谁都比不上李思思。当然,李思思在京城,谁也没亲眼见过,说李思思沾李荣华的光作弊伪造成绩的风言风语也是不少。不过李穆可没有和这帮堂兄弟混在一起的意思,在他们中间出类拔萃,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用来和他比较的李思思,他倒是记住了,却从来都不知道,京城的李思思,读书很好的李思思,曾经和他一起在李翰海的农场里,共同栽种一棵苹果树。
“伯伯好。”李穆上前去和李荣华见礼。
“你是李穆吧?”李荣华朝着他笑了笑,言语间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他的笑容让李穆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评论:李荣华看不起人,他一向都看不起人,谁都看不起。李穆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李荣华这个笑容,他就明白了。
“是啊,荣华伯伯。”李穆说。
“年少有为啊。”李荣华呵呵的笑了几下,“听说你在省城做了几单生意赚了不少钱?”
和李荣华呆在一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恨不得立即离开。这样的人,难怪会和亲戚们闹翻。他的蔑视并不是表露出来的那种,不是在说‘我是大学教授,你们都比我低一等’,而是‘哇,这个动物园里面的猩猩好聪明’这种。
“你去忙吧,我和思思有些话要说。”李荣华说。明明是很正常的谈话,李穆却总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说话的方式,总是让人忍不住想:你是不是说我不配和你女儿说话啊?
李荣华走掉了好几分钟,李穆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无端端的生气呢?难道李荣挂是个嘲讽脸,天生就是当坦克的料?做生意的莫名其妙的喜欢一个人固然不好,可是莫名其妙的讨厌一个人也是不好。李穆记得李富贵有一阵子就很讨厌一个设计师,凡是那个设计师设计的方案都不通过……结果设计院的摸透了李富贵的习惯,往往搭着那个设计师递上去好几种方案,然后夹着一个他们真正想通过的方案,李富贵就会选他们想要的那个方案了。
到了中午时候,已经来了两千多人,农场里面热闹非凡,到处都熙熙攘攘,年老的聚集在一起玩麻将,年轻的在一起打游戏玩手机,纷纷互相打听最近在哪里工作,有没有自己做什么生意,家庭收入怎么样,孩子听不听话,老人有没有生病,就好像公园里面的相亲大会一样。李穆一直觉得,要不是大家都是亲戚,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成几对了。
不过这人还没到齐,很多人是下午或者晚上来,吃团年饭。农场这儿开中午和晚上两餐,你愿意从中午吃到晚上可以,只吃中午或者只吃晚上也没问题,但一定要来,要是不来,第二年李家搞什么活动都不通知了。根据李穆的统计,经常来的有2700人左右,其中午饭和晚饭都吃的占1800左右,只吃午饭的200,只吃晚饭的有900.
以前李穆也不太清楚,明明年三十要上班,为什么中午都能有这么多人来。后来才知道,子乌在年三十这一天,绝大部分单位都是上半天班的,农场离市区也不是很远,所以中午很多人就过来吃午饭了。
这里条件不好,也没法子做什么很精致的菜,就是全鸡,全鸭,全鱼,猪蹄,青菜,因为只有几个厨师要做二十几桌的菜,人手不够,怕其他的做法做的不熟闹出什么事情来,除了青菜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红烧,拿去锅里面炖几个钟头再浇汁,保证熟透。这样做出来的菜,虽然没有什么咬口,但是非常的香。
年三十本来放假大家就起得晚,很多人早餐都没吃就赶过来了,就算吃了也是随便吃点东西,又闹了一上午,早就饿了。这时候闻着桌子上飘来的阵阵肉香,肚子都咕咕咕咕地响成一片了。本来只要李翰海说几句新年贺词,敬第一杯酒,然后就可以起筷子大家猛吃一顿了。谁想到李翰海今年居然玩起了新花样:“大家今天聚聚一堂,是我李翰海的荣幸……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