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兄,西南银行的总部就开在长沙。不过我手上可没有钱,我只能进行政策方面的支持。就如五省所有的岁入,都会先存入西南银行。财政支出,也需要西南银行来转账。”
办一个银行是需要本金的,而且数目还不少。特别是想要统领西南各省金融的银行更是如此。以现在的情况,一个中央银行如果没有储备黄金这些贵金属,拿什么办理银行。
但现在张学文最缺的就是钱,是不可能给大笔钱支持办银行。至于黄金这样的贵金属,更是不可能支持。既然如此,张学文只能是给政策方面的支持。
“足够了。”
李龢阳点点头。
李龢阳家族就是做票号发家的,而且是做到了中国最大规模的票号之一。当年天顺祥最辉煌的时候,高官巨富都把钱存进天顺祥。而且李龢阳还是留学归来,因此李龢阳对于现代银行的一些制度,还是非常了解的。
“其实办银行也好,办票号也好,只需要一个东西。”
“什么?”
张学文并不是学习经济的,对于银行的发展也不是很清楚。李龢阳这些人才是专家,真正的专家。正因为如此张学文才邀请李龢阳出山。
“信用。”
李龢阳很肯定的回答。
“其实信用才是最重要的。做票号,最重要的就是信用。只要让人相信,我们有足够的支付能力,让他们对于我们有足够的信任,那么开银行就成功一半。我们成立西南银行,需要的也是信用,需要的是官府的信用,需要的是巡阅使你的信用。有信用作保证,白纸的作用也会和黄金一样。”
张学文点点头。
虽然张学文没有银行知识,但也知道一些。就如很多国家需要用黄金这些贵金属作为储备,才能够发行货币。因为没有这些储备,货币就是一张废纸而已。大家不会详细你。
可是新中国的时候,国家根本就没有黄金储备,照样可以发行货币。而且货币很快就受到大家的肯定。
靠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国家信用,靠国家信用发行货币。其实黄金储备,也是一种保证,一种信用,或者说是一种担保。但当一个国家有足够的信用的时候,就不需要黄金这样的贵金属作为储备。
只要让大家相信,给大家信心,那么就算没有黄金储备,一样可以发行货币。
这就要看百姓对你的信任,对政府的信任。
“那么怎么增加信用。”
“绑定。”
“具体一点。”
“把新政府的信用和银行绑定起来。要让大家知道,除非新政府破产,不然西南银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新政府要给他们足够的信心,要让他们知道,新政府有足够的支付能力。也就是说,只要新政府没有问题,那么银行就不会破产。而且要保证,银行如果没有钱支付,新政府就会支付。这就是绑定。”
张学文沉默。
想起了后来。就如中国的普通百姓存钱,对于四大商业银行非常相信。他们口头上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谁都可以破产,四大商业银行不会破产。因为国家会托底。
这就是典型的国家信用和国有银行绑定的结果。
大家只要对于国家信用有信心,那么不管任何的风吹草动,大家对于四大国有银行有信心。不可能认为他会破产。虽然后来出来各种各样的支付手段,也因为四大国有银行服务问题等等,大家的存钱、投资渠道越来越多。
但如果找一个最稳妥的,大家肯定还会信任四大国有银行。
这就是政府的信用。
现在成立西南银行,如果有大笔的钱作为后盾,那么没什么问题。但没有钱的时候,就需要政府给他做后盾。
“你给几个建议。我们怎样做,能让大家相信我们。”
张学文很谦虚。
李龢阳这些人才是内行人,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没有坏处。虽然张学文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兼听则明。
“其实只要继续打胜仗,就是最好的信心。不过这个是巡阅使考虑的问题。其实新政府只要表现出新政府有足够的钱,就能够给大家信心。或者新政府可以邀请几个富商把钱存进银行。”
张学文没有说话。
李龢阳就继续道:“我听闻目前湖南重新丈量土地。”
“对。”
丈量土地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为了丈量土地,张学文把武昌新军那边学习测绘的学生,差不多都派到湖南。
参与丈量土地的,有上千人,甚至多的时候能有几千人。
“光绪十九年的时候,湖南这边有过一次简单的耕地丈量,当时的湖南大约有四千万亩的耕地。我想这二十年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变化。新政府只要公布,新政府拥有的田地,那么就有足够的支付能力。原来的官田、旗田、学田等等加起来应该不是小数目。几百万亩应该是有的,这可是一大笔钱。”
另类的抵押。
李龢阳是告诉张学文,把这些新政府控制的田地作为抵押,来增加大家的信心。
官田也有省政府控制的田,也有下面各县控制的官田。然后就有那些旗人跑马圈地的旗田,也有书院和州县官办学校所用的田地,算是学校教育的支柱收入。
张学文把这些东西都收归新政府,绝对是一大笔田产。肯定会有几百万亩,这要是卖出去会有几千万银元。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明白你的意思。”
张学文点点头,道:“这事情我都同意。但必须要尽快的成立西南银行,整合五省财政。现在的财政情况太混乱,民间的借贷也太过无序。这些必须要整治。千万不要把西南银行当成是普通的商业银行。裴知兄,成立西南银行不是为了挣钱,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我知道。”
李龢阳笑了笑。
西南银行,就不是普通的银行。这是要制定行业规则的官府机构。李龢阳岂能不明白。西南银行并不是商业银行,虽然有一些商业行动,但更多的是官府机构。
“蹬蹬——”
“巡阅使。”
邓汉祥蹬蹬,非常急促的进入张学文这里。邓汉祥年轻,但却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但这一次却是如此急促,不顾张学文和李龢阳谈事情,还是径直来到了张学文这里。
“出什么事情了?”
“平凉镇守使程潜派兵护送一队人来到了我们这里。”
“谁?”
程潜刚刚担任平凉镇守使,应该是忙着整顿军队才对。怎么会有空派兵护送人。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地位,让程潜派兵护送。
“白毓昆。他说他是正定起义军的代表,希望能够见巡阅使。”
“白毓昆,正定起义军的参谋长?”
“就是他。”
张学文立马站了起来。
正定起义因为正好在京城附近,而且是北洋军嫡系二十镇兵变。所以当时很受重视,连张学文也是关注了好一段时间。只不过他们计划不缜密,原定的几个起义部队临时叛变。
所以没能够占领正定,反而是被潘榘楹阻在了正定。而后北洋军几路人马合围这支部队。最后这支部队从正定后撤,进入了山西。
然后他们的消息时有时无。没想到白毓昆来到了这里。
“裴知兄,我有事情,很是抱歉。”
“巡阅使,你忙你的。”
“好。”
张学文戴上帽子,然后对邓汉祥道:“走,去见见他。”
“是。”
…………
风尘仆仆。
白毓昆他们真的是如此。从正定出发,他们绕过太原,穿过陕西进入延安。从延安进入庆阳府,最后来到了平凉,见到了程潜。
这一路非常不好走。
本来西北这边的路很差,而且几个人都不是西北人。很多都是直隶本地人,第一次进入西北,真是千辛万苦。这一路上鹿钟麟表现出他出色的能力。
带领部队不仅要避开北洋军,还要避开很多土匪部队。从正定出发,用了足足十八天的时间,他们才来到这里。
鹿钟麟他们是军人,还能够忍受。
但白毓昆是一个文人,跟着他们走了一千多公里,身体完全是在打颤。脸庞消瘦的只能看到眼睛,眼睛直接凸出来。
可是白毓昆不能休息,也不敢休息。
他一定要见到张学文。来的路上,他已经是听到了消息。正定起义军已经是进入了山西。北洋军第三镇曹锟的部队,已经开始尾随他们,一定要歼灭他们。
虽然他们的消息偶尔传来,但都没有好消息。几次和北洋军交手,最后都没有占到便宜。
白毓昆着急。
毕竟那是两千人的部队,是两千活生生的生命。白毓昆不能不着急。他一定要见到张学文,一定要说服张学文派兵接应他们。
就在他坐卧不安的时候,张学文在邓汉祥几个人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白毓昆一下就发现了张学文。
毕竟现在的张学文已经不是无名小辈,各大报纸上都有张学文的照片。白毓昆一下就发现张学文,因此立马小跑过去。
邓汉祥看到白毓昆跑过来,立马上前拦住白毓昆。
“鸣阶,不要如此。”
张学文拉住了邓汉祥。白毓昆来到张学文这里,抓住了张学文的双手,颤抖道:“巡阅使,你要救救他们。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说着说着,白毓昆真的挺不住,一下就倒了下去。
真的如此。
白毓昆一直在等待,等待张学文。正因为如此才会勉强保持精神。可是当看到张学文之后,心情一激动,就再也挺不住,只能是晕了过去。
“鸣阶,赶紧送他去看病。让护送他的人,过来见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