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平津狼烟
未名湖,安然地躺在燕园之中,周围起伏的地势与湖岸交接形成流畅的线条,将未名湖勾勒得象一块温润的软玉。未名湖除了它本身的美丽以外,更多的已经凝结为一种文化意义的象征。
据说,当时为未名湖取名时,提出了很多参选名称,但都不很令人满意,最后国学大师钱穆先生一锤定音,直接以“未名”称之。在今天看来,空旷的未名湖,配上钱穆先生命之的“未名”二字,正体现了知识分子追求的心境:淡泊名利,宽容无争。
“我从贝满女中来到燕大,已经有半年了,都是教会办的学校,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泰丽先将自己的情况作了简单介绍,接着问道:“你呢,怎么改名字了,又跑到燕大当体育教员,让人感到很意外呢”
“一言难尽哪”黄历装模作样地喟叹一声,把事先编好的瞎话说了一遍。
泰丽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自从那次在船上出事以后,我便觉得如果自己会点自卫的功夫,以后肯定会有用处,便抽时间去武馆学习。你不知道,武馆的人看到一个女洋鬼子来学武术的时候,眼睛都快要掉在地上的样子。可惜,他们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收我这个学员。”
“呵呵,一个女洋人去学武术,的确有些让人接受不了。”黄历很同情地笑道。
“听说这次要招聘会武术的体育教员,我便很留心,今天早早便到体育馆观看。”泰丽很有深意地看了黄历一眼,继续说道:“看着看着,我产生了一个疑惑,那位在船上救我的人,与你在身材和动作上,竟然很相象。如果光从背影来看的话,我几乎要认为就是同一个人了。”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真是很奇妙。”黄历装傻充楞。
“那天我太紧张了,后来仔细想了想,头等舱客人不多,你真的好象不在那里面。”泰丽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听说你们中国有种很神奇的人皮面具,你是不是戴着那东西,我现在越来越有些怀疑你就是那个家伙。”
“怀疑,你有证据嘛?”黄历一脸泰然地反问道。
“事过境迁,即便你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泰丽翻了翻眼睛,不悦地说道:“怕出名?我又不会满世界去讲;怕我感谢你,嘿,象你们中国女人常用的那个,什么以身相许,我可没那想法。”
“你这个女洋鬼子,什么话都敢说。”黄历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是就是,反正我又没有亏吃,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泰丽笑了,笑得很畅快,冷不防给黄历来了个拥抱。
“为人师表,要注意形象。”黄历退了一步,苦笑连声。
“困扰我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心情好。”泰丽呵呵笑着,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走吧,陈老师,我领你再四处看看。”
……………
黄历算是在燕大落下脚了,而且比预先想的结果要好很多。闲着的时候,他便围着燕大慢慢转悠,呆在燕大是挺保险,但行动起来却不方便,他得在校外建个临时落脚点。当然,不用担心房子老没人住,惹人怀疑,崔小台就是一个现成的看门人。
此时,天津抗团成员冯运修在天津中日中学毕业,考入北京辅仁大学,回到了在北平的西四北四条的家中,并与黄历建立起联络。由于冯运修在北平有可靠的落脚点,按计划部署,便负责抗团组织材料、行动文件和枪械的保管。但黄历认为秘密组织保留书面材料非常危险,便让他将文件翻译成密码,存进了花旗银行的保险箱。
就在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军统北平站的内部又出现了问题,情报员曲旭东叛变投敌,带着日本宪兵接连端掉了军统的两个联络点,抓捕了几名军统情报员。虽然曲旭东不是什么军统的高级干部,所知道的情况,所认识的人员有限,但他熟悉军统的活动特点和规律,所以此次打击,使本就力量薄弱的北平站遭到重创,更主要的是对潜伏特工的心理打击。军统组织在北平的活动由此陷入低谷,特工人员要么潜伏不动,要么暂时撤离。
大浪淘沙,能现出金子,也能浮起垃圾。幸好杜百升与曲旭东没有什么联系,而且自曾澈决定要组建北平抗团开始,他便基本处于“罐头”状态,现在更只与黄历保持着单线联系,传递着天津来的指示。
“军统是怎么回事?特工的忠诚度竟然还比不上业余的抗团。”黄历很恼火,如果原来军统还是抗团的后盾和支柱,现在倒成了抗团的危险因素。
杜百升咧了咧嘴,苦笑道:“平常都人五人六的,谁知道在关键时候就反水叛变呢这人心哪,是最让人看不透的。你呢,也别对抗团的人太过自信,被抓进日本宪兵队,就是铁嘴钢牙,也难保不被撬开。”
黄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给曾澈带个信儿,军统和抗团不要联系太紧密了,抗团已经能独立执行任务,除了重要人员的沟通指导,其他人员最后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以免互相影响,一出事就涉及一大片。”
“好,你说的也有道理。”杜百升点了点头,说道:“对了,曲旭东这家伙当上了警察局的副局长,气焰很嚣张,领着一伙人四处抓人,不制裁他,影响很坏呀”
“那你注意一下他的行踪规律,我们现在人手太少,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监视他。”黄历说道:“按你所说,这个家伙确实做出了一个坏榜样,很坏的榜样,如果不得到制裁,难免有人起而效尤。”
“对,我也是怕会造成这样的效果。”杜百升气愤地说道:“这什么事儿呀,不光得和小鬼子干,还有汉奸,现在又多出了叛徒。”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在沦陷区作战便是这样,四处都是敌人,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