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在一笑之际,竟然有两朵红霞,飞上了她的双颊。刹那之间,她俏脸白里透红,娇yànyu滴,看得人赏心悦目之至。不管是不是好sè之徒,人总有对美的欣赏能力,而这时的凌雪,真是美yàn不可方物,令人无法不赞叹这种难得一见的美sè。
林明翻了翻眼睛,在凌雪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变了。别看林明长胖了不少,显得有些松松垮垮,象是对刻板的生活起了腻一样。可是,他整个人,一旦紧张起来,姿态却一点也没有变,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神采,陡然变得jing警之极,象是一头豹子一样!
凌雪的手微微一顿,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前探来。蓦地,林明的左手象装了弹簧一般弹了起来,直抓向她的手腕。凌雪向前快伸的手一下子停住,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而且她还能将手立时向后一缩。
但林明的左手快如闪电,空中转换方向竟似没有停顿,一把捏住了凌雪的手腕,立时发力,并且手臂一挥,把软弱无力的凌雪挥得身不由主,摔倒在沙滩上。
凌雪发出一声娇呼,脸上却没有惊慌之意,甚至还带着笑意,嗔道:“四哥,你捏痛人家了。”
“你知道我不吃你这一套的。”林明冷冷的说道:“说吧,你带了多少人来杀我?”
“杀你?”凌雪瞪大一双妙目,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说道:“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哪!我是来找四哥帮忙的,没想到还没说就被你把手捏坏了,好痛啊!”
“找我帮忙用得着带这么多人嘛?你手上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林明冷笑道。
“这是老头子的意思。”凌雪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柔声说道:“这些人都将是你的手下,是为专mén配合你的行动而来的。不信你看,你制住我,他们可有异常的举动?还有我的戒指,四哥可以拿去细看,针上是无毒的。”
经过了观察和检视,林明松开了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决定洗手不干了,组织内人才济济,不是非我不可。”
“四哥,你是最知道老头子的心思的。”凌雪很郑重地说道:“开始成立组织时,他是只想着报仇……”
“仇已经报了,所以我才要离开。而且我劝过老头子,让他跟我去逍遥快活。”林明打断了凌雪的话。
“是啊,仇报了,老头子也想去过平淡的日子。可组织还在,这些人怎么办?”凌雪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是个好人,他希望跟着他的手下都能得到好结果。可你也知道,我们干的事情很多都是犯罪,在很多国家都是有案底的,要想安置好这些人,就需要一大笔钱,并且要走一些mén路。”
林明沉默不语,如凌雪所说,老头子确实是这样的xing格。当初收养他们这些孤儿时,虽然有利用他们作工具的想法,而且在训练时非常严厉,但对他们也确实不错的。特别是对他,老头子可以说是象亲儿子般看待。
“这次是一件大买卖,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些别的因素。”凌雪继续说道:“做成了,大家便都可以金盆洗手,各自洗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这事情也很棘手,对不对?”林明眯起了眼睛。
“是的。”凌雪有些沉痛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损失了两个高手,包括三哥。”
林明微微皱了皱眉,这很出乎他的意料,老三的身手他是了解的,若论速度和敏捷,还在他之上。竟然——,他不由得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周前,兴许三哥还没死,只是失手被困住了。”凌雪缓缓说道:“按理说,任务表面上并不复杂,只是到古堡里拿一样东西。但那个法国古堡有些古怪,曾经有闹鬼的传说。而且,现在不只是我们在注意那里,俄国的黑手党也参与了此事,我就看见了那个绰号‘狙王’的家伙。”
林明沉思着,他们这个总部在香港的民间特工组织不仅承揽杀人越货,还承担一些窃取商业机密、无价珍宝等见不得光的事情。里面原有四大高手,老大受伤致残,早已被安排到别处过着平淡的生活;老二在执行任务中,与目标同归于尽;现在老三也没了,只剩下他硕果仅存,难怪组织现在又找上了他。
说实话,他早已厌倦了特工的生涯,厌倦了那种虚假的又充满危险的生活。但凌雪的话让他又踌躇起来。如果不答应,似乎有悖于中国人传统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信条,而且老三对他感情也很好,一直把他将亲弟弟看待……
“好吧,我可以为组织做这最后一次,为了老头子,也是为了三哥。”林明长出了一口气,下了决心,“详细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再替我准备相应的工具。”
“我就知道四哥会答应的。”凌雪笑得象huā一样,向林明凑了过来。
林明伸手将冰筒放在两人中间,阻止了美nv的靠近。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对于凌雪,他一直心中有些芥蒂,因为凌雪虽然能将目标mi得六神无主,但xing取向却有问题,而且他总是觉得这个美丽的nv人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凌雪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慢慢讲述起来。
林明静静的听着,思索着,可他绝没有想到,他的决定,这最后一次的任务会使他的人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穿越,失忆,民国,颠沛流离,出生入死……种种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黄历昏昏沉沉的,现在他的脑袋不再飘忽不定,而象被强壮的大手抛向湖面的一块扁石,不是旋转,而是跳跃着前进。一幕幕回忆在他的脑海里回旋着,播放着,象在做梦,又是在看一场电影。
黑暗yin森的地方——象一个长长的走廊,墙是黑sè的钢板,向上伸展着,他独自一个人,但远处飘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在另一个地点,另一个时间对他说过。它呻yin着,在黑sè的墙之间回dàng,这让他想起了童年时的关进屋子里的那只鸟。那鸟飞进他的屋子,不知道怎么飞出去。它慌了,四处luàn飞,吱吱喳喳绝望地叫着,使劲撞墙,一直撞到死,这个声音和那只鸟的吱喳声一样,有一种注定要完蛋的调子——它和他永远逃不出这个地方。
“天!天哪!”远处的声音尖叫道,这是一种mi茫,大难临头的声音,“天啊……”接着是一片沉默,回音消失了。
他不知道有多久,在这个地方,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他开始mo索着向前走,喊叫着(也许仅仅在他大脑中),可能希望和说话的那人一起走出去,也许只是想找些安慰和听到回答。
但是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回音的回音,然后完全消失了。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在这yin暗的走廊中走着。他渐渐明白,这不是幻觉、海市蜃楼或一场梦——至少不是,通常的那种梦,他似乎走到了中间地带,处在yin阳世界之间。但他是在走向哪一个世界呢?
那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又回来了。它们象幽灵一样落到他前后左右,直到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围起来,他几乎可以看到它们。全是炼狱的低语声。一个轮子在黑暗中转啊转,是个命运轮,红和黑,生命和死亡,转得慢了下来,他赌什么?他记不住也不可能记住,因为赌注就是他的生存,进来还是出去?必须做出选择。
起初他以为这是想象、是梦中之梦,但过了不知多久,他意识到这不可能是一种幻觉。他象个即将出生的婴儿,而且他听到了别的声音,不是那种回音,而是低沉的声音,就象无名的诸神用不灵便的舌头发出的一样。慢慢地,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几乎能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开始时不时地睁开眼(或者认为他在这么做),他真的能看到说话的人了:明亮的。幽灵般的身影起初没有脸,有时在身边移动,有时俯身看他。他没有想到跟他们说话,至少开始没有。他以为这是死后的世界,这些明亮的身影是天使的身影。
又黑又长的走廊出现了一丝亮光,他加快脚步走了出去,象是个山dong,头上是密不透亮的枝叶,脚下是软绵绵的枯叶烂草,一步一跌,两步一摔,树林又浓又密,垂下的枯死的葛藤象一排绞索,林间野兽在凄厉地吼叫,前面就象是通向无底的深渊。他的肋骨似乎摔断了,但他却不再有疼的感觉,意识里只是跑,快跑。蓦然,他一脚踏空,身子急速向无底深dong里坠落下去……
啊,黄历发出了惊呼,睁开了眼睛。不管是以前的林明,还是现在的黄历,他们的梦已经结束。不管以前如何,梦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