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微笑着看着程盈秋,身处历史之中,他才能够了解人类生命和精神的潜能有多么巨大。这种潜能一旦有了信仰或目标的激活,人就会变得勇敢、智慧、能量巨大、活力无比。
程盈秋和其他小分队的战士,如果在承平年代,或许只是不起眼的普通人,连杀鸡见血都会惊恐,但现在,他们拿起了手中的枪,在恶劣的环境中拼杀,搏斗,只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赶跑侵略者。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殒身不恤,将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这伟大的事业当中,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心中那份纯正的爱国之情,只为心中那与生俱来的正义之感。殉国是不用选时间,也不用挑地点的,对于他们来说,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享受那份无上的光荣。
“干嘛?”程盈秋摸了摸脸,有些疑惑地问道。
黄历笑了笑,有些苦,怪不得程盈秋不肯跟自己走,她不会让自己硬生生地剥夺她追求目标的权利。
“八嘎牙鲁!”一个鬼子军官站在雪坡上,举着望远镜,远处的雪橇在雪野中已经成了一个黑点,留给他的是满胸的愤怒。
一次短暂的袭击,打死打伤了五个帝国勇士,却连袭击者的面目都没看清,这实在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他现在已经猜得到,王村据点肯定出事了,连派出查线的通讯兵也遭到了不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敢破坏皇军的统治秩序,挑战皇军战无不胜的威严。
大路上,鬼子们将第一辆汽车的前轮推了出来,并用树枝冻土填补土沟,车虽然有些损坏,但还能开。被击毙的四名日本鬼子躺在雪地上,一名伤员被简单包扎,他忍着没有喊痛,因为现场的气氛是压抑和悲伤的,相比正在变得冰冷的尸体,他是幸运的。
“继续前进,消灭敌人,为阵亡的帝国勇士报仇!”日本军官走下雪坡,阴沉的扫视了一圈,挥手下达了命令。
日本人的性格是固执而死板的,为了达到目的,一些损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打击,反倒是前进的动力。
汽车再度发动,这回两车换了次序,而且开得更加缓慢,车上的鬼子兵也保持着战斗状态,准备随时应付再一次的袭击。机枪射手瞪大着眼睛,注意着前方和路旁的风吹草动。
伏击战场已经全部布置完成,正面是区忠带领几个人负责牵制和阻击,主要火力是一挺机关枪,左侧树林内余成志带领一个小队,配备两挺机关枪进行交叉射击,右侧稍远的小高地则散布着黄历率领的八名狙击手。
成败的关键便是伪装,为了最好的达到目的,区忠会派一个队员提前暴露些目标,让鬼子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黄历举起望远镜,再次仔细观察着斜对面余成志小队的阵地,那里距离大路比较近,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而自己这边,因为距离远,而且是亲自检查布置,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还好,没有一个潜伏的队员移动,白色的伪装将人从头到脚都掩盖住了,甚至刚才还看到一个队员将鞋子伸进了雪里。
不愧是经过训练而挑选出的精锐,都有一种杀敌的狂热以及甘于牺牲的精神。黄历每每看到这些,总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虽然自己杀的鬼子比他们多,但若论奉献的精神,却达不到这种境界。
黄历再次检查了下子弹夹,五发子弹,中间和末尾是两发曳光弹,还有一个相同配置的弹夹放在旁边,伸手就能拿到。这是专门为了打汽车油箱而准备的,鬼子不是喜欢猫在汽车底下嘛,这回就让你们无处可藏,变成烤鸭。
马达声再次响了起来,黄历将连帽的伪装服向下拉了拉,再加上蒙脸布,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
一阵寒风刮了起来,地上的雪被刮了起来,弥漫在空中。鬼子机枪手用手套捂住了口鼻,以免吸进令人窒息的带着雪屑的冰冷空气。
鬼子军官一手抓着车栏,一手举着望远镜了望,挺立得溜直,尽职尽责地保持着一个军人的姿态。突然,前方远外的路旁似乎有人影晃动了一下,由于离得很远,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再度确认了一下。
“准备战斗,敌人在正前方的大路两侧。”鬼子军官大声嚎叫起来,并拍打着汽车下达命令,“再前进一百米停车。”
鬼子机枪手将机枪顶在肩上,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其他鬼子兵也纷纷检视枪枝,都站了起来,扶着两边的车栏,战斗前的兴奋又回到了身上。
一百米的距离很快便到了,汽车嘎的一声停下,鬼子们开始象下饺子似的向下跳。
区忠首先命令开火,他们的目的便是吸引鬼子的注意,使鬼子忽略来自侧面的突袭。
只有一挺机关枪,七八个人,鬼子军官迅速作出了判断,他命令两挺机枪分别占领路旁的两处阵地,形成交叉火力,以掩护士兵的进攻。
枪声密集起来,夹杂在其中,呯!黄历手中的枪响了一下,子弹没有飞向敌人,而是射向汽车的油箱,打中了,汽油开始从弹孔流出。
黄历将枪口移动,对准了第二辆汽车,再度扣动板机,角度不好,打中汽车了,却没正中油箱。他没有为失手而懊丧,这本来就不是迟疑嗟叹的时候。
呯,枪声再度响起,一枚拖着火尾的子弹射在了漫着汽油的地上,呼,火焰升了起来,迅速舔上汽车。
异样的情况让正在沿着大路进攻的鬼子吃了一惊,鬼子军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回头望着燃烧起来的汽车。
“开火!”余成志低吼一声,左右两个机枪手迅速掀开盖在机枪上的白布,对着大路上的鬼子疯狂射击起来。
“哒哒哒……”机枪手脸上的肌肉随着机枪的射击不停颤动着,子弹倾泻在鬼子身上,被击中的鬼子象跳舞一样抖动着,战栗着,喷着血花的尸体一具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