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乃是西夏皇帝李秉常之皇后,当今西夏皇帝李乾顺的母亲,国相梁乙埋之女,梁乙逋之妹。
和她的婆婆兼姑母梁太后一个德行,都是战争狂人。
而且他们发动战争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稳定后党权位,国内矛盾转移到国外。
是以梁太后基本上不在乎能不能打赢,只在乎能不能抢到牛羊粮食。
虽然赫连铁树是梁太后的后党要员,但在梁太后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若是趁着赫连铁树被杀之事,让梁太后抓住机会,来个反戈一击,重创宋军,这位妇人绝不会错过。
这个道理本来也不难想,但折可适并不知道连谷雨都不确定能准确射杀赫连铁树,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知道有问题。
因为历来大军互相征伐,一方的军事统领的情况,都属于最高保密,一方绝不会轻易透露给另一方。
即使赫连铁树真的被杀了,西夏一方也应该拼命遮掩,而不是迅速让宋军得到这个情报。
所以只能说其中有诈。
想到这里,谷雨立刻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将军率军进击,谷某这就去追上禀报军情。”
“是洪德堡副都监徐禧将军带队,本帅提拔你为折家军节级,拿我腰牌,带着我几个心腹亲兵,追上徐将军,把消息禀报给他。”
谷雨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被他拉进折家军的事情,连忙答应一声,领了腰牌,带着那几个亲兵匆匆跑了出来。
这时徐禧的大军已绕过鹰愁峡。昨夜派出的探子今晨带回情报:西夏人大乱,已经竖起白幡,满城尽是痛苦之声,但各地小股部队依旧在大宋境内村镇劫掠。
徐禧久在边境,知道西夏是军事贵族制度,赫连铁树虽然是最高统帅,但做多只能节制中军,对于各路小股部队并无多大压制力,是以那些小贵族们根本不听他的。
徐禧得到准确情报喜不自禁,反正前方到洪德堡只有这一条路,不虞被人抄了后路,所以他尽起大军疾行,想给西夏人来个奇袭。
用叶御使的话来说,此时西夏人群龙无首,说明梁太后尚未赶到,正是突袭的好时候,这次突出奇兵,尽歼敌军,若是顺势捉了梁太后,重创西夏,那可是名垂青史的大战功了。
大军越过鹰愁峡,进入一线谷,这山谷两侧是绵延不断的高山,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山谷,徐禧虽然立功心切,到底不是新兵雏将,还没被功利冲昏了头脑,当下命令大军暂停前进,探出探马先去前方探查。
叶御使见徐禧停军不行,便跟了上来,马鞭遥遥一指前方山谷道:“大人,前方峡谷两侧山势不急,两侧距山顶延伸数百丈,山上树木稀少,根本藏不得兵,如果西夏人把埋伏设在山峰上,距离如此之远,弓箭刀枪对我大军毫无威胁,有这数百丈的缓坡,滚木擂石也难以发挥作用,勿需担心”。
副监军杨成是昔日太监监军李宪的门人出身,颇有勇力,此时坐在马上四下打量着道:“嗯,咱家也觉得这山上光秃秃的没遮没掩,的确藏不住人,两侧群山环抱,西夏人想前后包抄也是绝不可能,何况赫连铁树已死,我们尽可放心前行呀。”
徐禧微笑道:“呵呵,两位监军说的是,本将只是担心这山谷狭窄,我军只能排成一字长蛇,前后不得呼应,若是西夏人在前方设伏,后续兵马无法驰援,不能发挥兵员优势,势必造成较大伤亡,且待探马探明敌情再行不迟。”
便在此时,谷雨率那几个亲兵赶到,通报之后,被引到徐禧面前,也不等众人问话,他便拱手道:“将军,属下奉命请你回军,前面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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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通令兵已经将谷雨的身份禀告徐禧,徐禧和叶御史、杨成对视一眼,均知刺杀赫连铁树的军中勇士已经入了折家军,那折可适的功劳怎么也少不了,现在却要他们退军,这不是抹人战功嘛,当即冷哼道:“为何?”
“将军,属下前日才刺杀赫连铁树,当世情况混乱,未能判断赫连铁树是否阵亡,可为何我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可见是西夏人的计策,说不定这梁太后已经抵达韦州城,我们贸然前往,必遭败绩。”
徐禧将信将疑,斜眼瞪视谷雨。瞧他是否玩弄诡计,心想:“折可适是军中勐将,忠心爱国不假,但我两人毕竟身处制衡之局,此战他已立功,我若寸功未立,这差距岂不是有了?以后我还怎么制衡于他?”
他还在犹豫,叶御史冷笑道:“兵贵神速,大兵一起,岂是几个口舌之辈能阻挡的,徐将军,不用理会。”
太监杨成笑嘻嘻的没说话。
谷雨深吸一口气,道:“将军若是不信,那就派出探马细细探查前方,我看前方山谷很有可能是敌人埋伏所在。”
“还用你一个小小的传令兵多说,本将早有安排。”徐禧冷哼一声,澹澹说道:“西夏几路军均告失利,韦州城的统帅赫连铁树也被你一箭射杀,哪里还有什么伏军,我看你分明是蛊惑军心,还不给我退下。”
谷雨正要辩说,徐禧的几名探马纷纷回报,前方不见敌军,山谷中也未见车马践踏。徐禧听了放下心来,也不理会谷雨,立即传下将令,要前后备军加快速度,迅速穿越山谷,直插韦州城。
五千大军听了号令继续开拔,队伍浩浩荡荡,如一条长龙一般。
“谷节级,我们怎么办?”几个亲兵问道。
谷雨皱了一下眉头,下了决心道:“你们回去禀告折将军,请他做好准备,我随军入谷,若是真有万一,也能多杀几个西夏西夏人。”
几个亲兵对视一眼,一起拱手转马离开。
谷雨叹了一口气:“老子当年杀过鬼子,这次杀西夏人。”说着纵马入谷。
大军堪堪穿越一线谷的中后段,马上就要走出山谷了,忽地前方谷口“冬冬冬”战鼓雷鸣、树起旆旗无数,与此同时两侧山坡上一阵梆子响,刹那间的山坡上凭空冒出无数人影,四下乱箭齐飞,凋翎满天,犹如暴风骤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