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郡主,本名穆霓凰。大梁南境奇才女帅。
十年前,大梁南边的强敌楚国兴兵攻打大梁,云南王穆深战死,霓凰临危受命,全军缟素迎敌,血战楚骑于青冥关,歼敌三万。
此役之后,梁帝颁下旨意,命霓凰郡主代幼弟镇守南方,南境全军皆归于其麾下,安抚云南王府。
接到圣旨那天,霓凰郡主指天盟誓,幼弟穆青一日不能承担云南王重责,她一日不出嫁,是以一介女流之身,执掌南境十万边防铁骑。
霓凰郡主幼时,随云南王进京面圣,结识萧景琰,当然还有梅长苏。
那个时候梅长苏还叫林殊,其父乃赤焰军主帅林燮,其母晋阳长公主是梁帝亲妹妹。
所以算起来,王刚和梅长苏是表兄弟。
林殊和霓凰郡主还被太皇太后指婚,两人差点喜结连理。
要不是赤焰逆案的发生,几人的人生轨迹也会不一样。
十二年前,赤焰军主帅林燮被诬陷谋反,七万赤焰军在梅岭全军覆没,林燮被杀,林殊假死逃过一劫,但身中火寒之毒,从此容貌大变,化名梅长苏,改名换姓,流落江湖,建立江左盟,意图积攒实力,平反冤案。
当时霓凰郡主和林殊还有婚约,差点也被卷入赤焰逆案,要不是当时南楚出兵攻击大梁南境,老云南王必须挂帅出军,梁帝或许早就对云南王府一脉下手。
赤焰逆案的第二年,云南王终于挡住南楚大军,但自己也把命丢在战场上,霓凰郡主以女流之身,接管南军,带领十万将士,誓死保卫国土,好不容易才将南楚打退,歼敌三万。
至此之后,霓凰郡主一直坐镇南方,鲜少来金陵,一方面是因为南楚贼心不死,南方军务缺不了云南王一脉坐镇。
另一方面,霓凰郡主始终不相信赤焰军会谋反,这些年来也一直无法接受林殊的死亡,直到现在都云英未嫁,对金陵朝廷和梁帝也有所保留。
梁帝顾忌霓凰郡主手上的十万南军,这些年来一直安抚为主,每年各种赏赐不停,也召过霓凰郡主和幼弟穆青进京,但每次都被她以军务繁忙拒绝。
这次王刚在金陵城外与霓凰郡主相遇,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郡主十几年没入金陵,躲着父皇,这次怎么回来了?”
王刚的直接让霓凰郡主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展露笑容道:“靖王心直口快的毛病还是没变。”
“郡主倒是改变不少。”王刚看着一身英武之气的霓凰郡主,唏嘘道:“这些年你撑着南境,很辛苦吧!”
霓凰郡主愕然的看着王刚,可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天下人都觉得霓凰郡主一人撑起大梁南境十年,还是天下十大高手中唯一的女人,真正的女中豪杰,却很少有人知道,她这十几年来付出了多少,又经历了什么!
“还好,早就习惯了。”霓凰鼻子微微发酸,将头转到一边,不想让王刚看到她的软弱一面。
“对了,听说这次靖王给北燕一个大教训,我在南境都得到消息,你快说说,北燕骑兵是怎么败的。”霓凰打岔道。
王刚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官道,说道:“这里不是谈这个的地方,你有空来我王府再细聊,我们还是快些进宫面圣吧!”
一个王爷,一个郡主,回金陵肯定要先去见过梁帝,否则明天御史上朝,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参他们。
当然,王刚和霓凰郡主也不会怕了御史,只是谁也不喜欢那些烦人苍蝇。
王刚和霓凰郡主结伴走入金陵城,梁帝很快就收到消息,看了眼旁边的大太监高湛。
“你说靖王和霓凰郡主,是碰巧遇到,还是约好一起回金陵?”
高湛一边给梁帝敲腿,一边说道:“奴才觉得,靖王和霓凰郡主,应该只是碰巧在金陵城外遇到,靖王从北境走水路返回金陵,霓凰郡主从南境走陆路回金陵,两人就是想约好也不容易。”
梁帝面沉如水,谁也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朕记得,靖王妃走了也好久了。”梁帝突然对高湛问道:“她是去年走的,还是前年走的?”
高湛轻叹道:“奴才记得,靖王府是前年入冬前报的丧。”
梁帝叹道:“朕儿媳妇福薄,朕这个儿子福更薄,三十好几,连个子嗣都没有,偌大的靖王府缺个女主人。”
高湛眼中神光一闪,默不作声的继续敲腿,一句话都不敢搭。
?梁帝一般不说废话,他突然提起已故的靖王妃,必然大有深意,高湛心里清楚的很,但这时候必须装糊涂。
“朕记得靖王和霓凰郡主自幼感情就好,你说朕要是给他们指婚,他们会答应吗?”梁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高湛。
高湛笑道:“靖王殿下向来孝顺,陛下的旨意,又怎么会拒绝呢!”
梁帝哼哼道:“就怕霓凰郡主眼高于顶,看不上朕的儿子。”
高湛又笑道:“靖王文武双全,样貌伟岸,乃世间一等一的奇男子,与霓凰郡主简直天生一对,陛下有意撮合,他们哪有拒绝的道理。
?况且霓凰郡主最是识大体,陛下下旨,她定会遵从。”
梁帝突然哈哈大笑,高兴道:“好一个识大体。”
这时候小太监来报,王刚和霓凰已经进宫,正在大殿等候。
“走,我们去见一见。”梁帝收起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去见王刚和霓凰。
梁帝走到大殿前,特意停了一下,也不让太监通报,就站在门口偷偷看了眼王刚和霓凰郡主。
此时王刚和霓凰郡主站在大殿里,谁也没有说话,甚至特意保持距离,一副不熟的样子。
梁帝看了一会,然后就走进大殿,王刚和霓凰郡主立刻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哈哈!免礼,快免礼。”梁帝快步跑到霓凰郡主身前,亲自扶起她,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霓凰郡主站了起来,不由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王刚。
王刚此时心里也挺腻歪,虽然是跪他这一世的亲爹,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你也起来吧!”梁帝看都没看王刚,顺带说了句。
“谢父皇。”王刚慢慢起身,识相的站到一边。
梁帝对霓凰郡主异乎寻常的热情,嘘寒问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霓凰的亲爹,反倒是王刚这个亲儿子,一直冷落在旁,好像后爹养的。
“霓凰,这一路可顺利,你也好些年没回金陵了,你不在,南境那边还好吗?”梁帝笑呵呵说道。
“托陛下洪福,霓凰这一路还算顺遂,南境有小弟穆青看着,一时还好。”霓凰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一时还好的意思,就是时间长就不好说了。
梁帝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
“南境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呀!”梁帝叹气道:“说起来惭愧,朕的江山还要你这个女流之辈扛起来,显得我们这些男子无能。”
霓凰谦虚道:“靖王这次大破北燕,扬我国威,将来必能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
梁帝扫了眼一直沉默的王刚,轻蔑道:“他还差的远,三万打人家一万,赢是应该的。这要是还输了,朕这张老脸才没地放。
靖王可是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朕得到消息时,差点没被这个逆子气死。”
王刚站在一边默然不语,其实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梁帝说的那是人话吗?想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也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才保住北境安稳。
但在梁帝心里,他打仗能赢是应该的,非但不赏,怎么还有要责罚的意思?
王刚心里真想骂梁帝祖宗八代,可一想他祖宗就是自己祖宗,最后只能作罢。
“景琰,你可知错。”梁帝脸色一沉,对王刚怒喝道。
王刚心里腻歪极了,可还是只能跪下说道:“儿臣知错。”
“你违背朝廷命令,擅自出兵迎战北燕,差点挑起两国大战。”梁帝冷哼道:
“要不是北燕皇室祸起萧墙,燕帝病重,几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无暇南下,否则你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王刚恍然,难怪北燕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这么快就认怂,原来是朝廷内部出了问题,夺嫡之争一起,谁还有心情打仗,各个将军现在心思都在站队上。
霓凰有些看不下去,对梁帝说道:“这次对战大燕,是我大梁近几年难得大胜,北境百姓欢欣鼓舞,陛下也该庆祝一下。”
梁帝乐道:“是该庆祝一下,朕已经决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过两天就颁布圣旨。”
霓凰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此战最大功臣,也不好不赏。”
梁帝笑容一僵,阴阳怪气道:“是该赏。”
“景琰,看在这次你打胜仗的份上,就算将功补过,功过相抵了。”
王刚脸上不喜不悲,平淡的说了句:“谢父皇。”
霓凰郡主有心再给王刚讨些赏赐,但梁帝已经岔开话题。
“霓凰,这次回京,你就住在宫里吧!太皇太后可是念叨你好几次。”
霓凰笑道:“臣也甚是想念太皇太后,可南境军务紧急,这次回京,臣是想问问户部,南境大军粮草什么时候能配齐。”
在来的路上,霓凰郡主告诉王刚此次来京的目的。
朝廷一直克扣南军粮饷,霓凰郡主每次上书讨粮,户部和梁帝就会互相推诿。
十万大军都快吃不上饭,你让士兵哪有力气打仗。
“霓凰,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今年江南欠收,税收只收上来去年的七成。”梁帝苦着脸道:
“朕何尝不想把粮草都给你,朕又怎忍心让南境士兵饿肚子。”
霓凰郡主眉头微蹙,说道:“臣是怕南楚未至,我们自己先乱起来。”
梁帝笑道:“自从两年前,你在水上大破南楚,他们明显老实不少,朕的意思是,既然南方太平,是不是可以适当裁剪一些士兵。”
霓凰愕然道:“陛下想裁军?!”
“不,不是裁军,是让一部分士兵先回乡务农,开垦荒地,缓解朝廷难处。等将来战事再起,再召回打仗。”
霓凰严肃道:“陛下想用府兵屯田?”
屯田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卫青、霍去病收回河西之地后刘彻迁内地之民去往边疆,这群人在边境的土地上开垦耕地,既解决了流民本身温饱的问题,也解决了汉朝战争的粮草短缺问题。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乱世枭雄曹操改良民屯,实施“军屯”。
当军队的军事行动减少时,且部队的驻扎地比较稳定,他便设立度支中郎将、度支校尉等官职军屯。
战时士兵披甲上阵杀敌,闲时拿起锄头种地,在士兵和农民之间来回切换,最重要的特点是兵农合一,同时解决招兵和粮草两个问题。
大梁太祖开国后,实行各地自制,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由各地县府自备,朝廷统一调配粮饷,士兵无需耕种,军屯渐渐消失。
这么做的好处是士兵由各府自招,平常全力训练备战,战斗力得到保障。
?但坏处就是养出一个个军阀势力,各地府兵只知统兵将领,不知当今皇帝是谁!朝廷对地方军队控制力极弱。
如今梁帝想重新实行军屯,第一个拿南境开刀,明摆着就是要削弱云南王府的势力,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
霓凰郡主能撑起南境十年,自然不是无能之辈,瞬间就看出梁帝的险恶用心,当即就想着怎么拒绝!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王刚却站了出来,对梁帝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反对启用军屯。”
梁帝闻言,脸当即就绿了。
“朝廷大事,你懂什么!”梁帝气愤道:“滚回你的王府去。”
王刚不卑不亢道:“儿臣以为,重启军屯,乃是祸国殃民之道,提出这条建议的人,当杀!”
梁帝瞪大了眼睛,指着王刚气道:“逆子,休要再胡言乱语,朝廷重臣的柬言,岂是你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