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坐在一旁,用手托着下巴,望着郑合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从这背影中感到一丝落寞。
他挠挠头,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其实这样看着郑合,也挺可怜的。”
“喂,你这是疯了吗?”大马猴立马跳起来,一脸怒不成钢的样子,“我看你就是个叛徒,根本不是跟我们站在一边儿的。你还记得咱们俩入学的时候,他怎么嘲讽我们吗?说我们身上有穷酸味最好离他远一点儿,不要把这种味道传染到他身上。”
“那时候我们因为他这句话心里蒙受了有多大的阴影,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现在反倒替他说起好话来了,苟富贵啊苟富贵,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不知你居然是个不分前因后果的烂好人!”
苟富贵被大马猴这一番指责给说懵了,“我又没有说他没有错,我只是说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可怜罢了,你在这里唧唧歪歪一大堆话干什么呢?就好像村头爱说闲话的长舌妇一样,人家说一句你顶十句。”
“我是长舌妇?那你还好坏不分呢,居然对自己的仇人心慈手软。”大马猴面露鄙夷,往一旁挪动了几分,“我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免得被你这个圣母身上的舍利子蹦了一脸!”
苟富贵一张脸变幻莫测,真想好好上去揍大马猴一顿,怎么会有那么欠扁的人呢!看来他不仅拍马屁厉害,连这张嘴皮子都比别人利索。
眼看他们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争执下去,顾尧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行了,你们不要吵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吧。”
瞧瞧他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弟,都快把他给气出病来了,顾尧望着彼此不服输的两人,又是一阵头疼。像他这般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主角,身边啥时候才能有个得力干将啊?
顾尧苦恼的想着。
在客栈二楼的露台处,顾乔搂了搂披风,双手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崇州城的夜景。这诺大的崇州城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盏烛光,其余一片漆黑,就像是深渊一样要把这仅剩的光芒给吞噬。
“怎么了?有心事啊?这么晚都还没睡。”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乔闻声回头望去,入目之处一片绯红,少年那几近妖冶的脸显露在身后。
“你不也还是没有睡吗?”顾乔唇边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转过身抬头望向天空,“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墨景宁提步走到她身侧,“明日就是十五圆月日了,这月亮自然圆。”
“是吗?”顾乔眸光沉沉,话语间似乎有说不完的惆怅,“人家常说初一的月亮十五圆,可这次背井离乡的村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乡,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呢?”
她想起今天村民们悲痛的哭泣声,内心说不出的难受。她们一家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去哪里生活都无所谓。可是这些村民与他们不同,他们自幼就生活在那一片土地上,现在为了逃命,被迫远离自己的故乡,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想想就觉得难过。
墨景宁刚想帮她整理披风的手一顿,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收了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墨景宁略有些沉重似的说道,似乎是对她说,也似乎是安慰自己。
“但愿吧。”
从来不信鬼神之力的顾乔,此刻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场叛乱早日能结束,让大家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
不过她还是感到有些疑惑,“你说雍亲王一个好端端的王爷为何要造反啊?在自己的封地上逍遥自在不好吗?还是说权利真的令人向往……”
让他连这天下苍生也不顾,非要追逐那个最高的位置。
墨景宁:“???”
“谁告诉你造反的人是雍亲王?”墨景宁很震惊,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去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把这造反的名头按到了雍亲王的头上,若是被皇叔听到,定会气疯了。
不过,如果那个造反的人是雍亲王的话,他反而还没有那么难过。毕竟他出生的时候,雍亲王已经去往封地了,虽然他每年春节之时都会回京,但因为很少见面,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可,造反的偏偏是从小伴他长大的皇叔!墨景宁闭上了眼眸,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心宛如刀割。
在父皇跟母后都没有空陪他玩的时候,是皇叔经常进宫陪伴他。一向没有做过苦力活的皇叔会为了他学做木工,给他打造各种各样的玩具,即使经常被锯子割破手,他也毫不在乎。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墨鸿!
墨景宁真的想不明白,墨鸿跟父皇一母同胞,是他嫡亲的皇叔。从小到大父皇也没有亏待于他,给了他富庶的封地,还特许封地内的赋税归他所有,不必上交国库。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满足,还是想要坐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也许乔乔有一句话说对了,权利蛊惑人心。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这个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顾乔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痛。欲欲跃试的手来来回回,最后还是拍上了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但是我爹说过,只要难过的时候吃一颗糖就好了。”
“喏,给。”顾乔从衣袖中掏出一颗糖果塞到他手心上。
她从小就有些低血糖,每次身上都得带几颗糖果,所以她爹才会告诉她,在头晕眼花的时候就要往嘴巴里塞一颗糖。
虽然刚才说的跟他说的版本,她美化了一一下下,但应该没事吧,反正都是为了安慰他。
顾乔看着把糖塞到嘴巴里的墨景宁,心里暗自说道。
糖刚一入口,清凉的感觉瞬间弥漫他的口腔,这是他说不出的味道,又凉又甜。
那股凉意没过多久便到达了他的天灵盖,原本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他立马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