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遗忘力量再度开始施展,这座城市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在逐渐恢复到过去的某一刻。
总部的刻意塑造,再加上人类记忆的倒退,很容易让大夏市的幸存者对记忆出现误判。
他们心中的恐惧正在被洗去,他们仿佛回到了疫鬼事件尚未爆发的那一天。
“嗯?”
已经被清空的街道上,沉林却朴素地骑着一辆自行车,独自一人在城市里游荡着,确保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脱离了疫鬼的控制,并且没有再爆发什么特殊情况。
可就在这时,忽的,他勐地捏住刹车,自行车的轮胎在地上摩擦着,巨大的摩擦力甚至在泊油路上留下了一道车胎的痕迹。
此刻,沉林仿佛被什么东西引起了注意,视线顿时聚焦在了某个方向,那里是一片高楼大厦,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事实上,他并不是在注视那栋高楼大厦,他是在看着那个方向,因为那个方向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东西,引发了他体内厉鬼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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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东西正在对他的记忆做手脚。
“李乐平?这么快就来了?”
沉林目光微动,熟悉的手段让他立刻猜出了诡异力量的来源。
计划开始之前,王小明已经提前知会过他一声了,而他也对总部的记忆清除计划没有意见。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拼了命才拯救的城市,市民却在得到解救的第一天就想着逃离城市,远离这里。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当第一个人妄图远离这座城市之后,接二连三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逃难的队伍。
尽管,经历大难之后的城市可能会更加安全。
可是,指望一群慌不择路的人听取这样的意见,显然是不现实的。
人一旦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之后,就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去倾听他人的意见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抹去他们对这段恐怖经历的记忆,让时间倒流,将一切恢复到过去。
而在这时。
“嗯?遗忘的力量被挡下了。”
远处,即使相隔数里,李乐平仍然可以感觉到那溃散的灵异力量。
坐在车上的他微微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是沉林所在的方向,即使双方隔着数里,即使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遮蔽了二人的视线,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谁。
“果然,这家伙也解决了厉鬼复苏的问题,比上一次要强出许多。”
那名身穿红袍,模样半人半鬼的女子可是令李乐平记忆犹新。
来自记忆的袭击可不是那么好对抗的,好在遗忘鬼的强度足够,否则他还真的要硬吃一个大亏。
很快,李乐平转过头,不再看向那边。
他能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也肯定猜出了他的身份。
至于见面打招呼,那就没有必要了。
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沉林也是如此。
两不相见,互不干涉,各自负责好自己的城市即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
几天之后。
总部。
独立通讯室内。
何雪砚正在搜集整理着总部其他部门的机密资料。
这些资料的保密程度虽然很高,但是她这类级别的接线员是有权限将其调取出来的。
不仅要调取出来,还要熟记。
否则的话,万一事态紧急,接线员负责的国际刑警需要相应的情报支援,而接线员却是支支吾吾的,半天都回答不出来,最终导致情报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过去,那结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可就在这时。
一阵警报声突然响起。
“嗯?”
正在翻看文件,神情专注的何雪砚顿时一惊,显然是没想到警报会突然响起。
要知道,这里是总部的大楼,一般情况是不足以惊动警报响起的。
不过,在警报声的催促之下,她还是赶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能看到,旁边的走道上,许多穿着严实防化服的专业人员正在快步奔往通讯室。
看他们这副紧急的神态,显然是说明有重大事件发生了。
邻近的独立通讯室里,不少接线员也在这时打开门,探出头查看情况。
不过,所有想要走出来的接线员都被门旁站岗的警卫拦住了。
这是拥有独立通讯室的接线员的特权,每间独立通讯室的外面都会设立一名警卫人员,毕竟这里的每间办公室内都储存了至少能塞满一个书柜的档桉。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响起了警报?”
何雪砚也被拦住了,立刻转头询问起旁边负责站岗守卫工作的警卫。
她只是一名接线员,一直在独立通讯室里办公,消息渠道肯定不如这些专门负责守备工作的警卫。
这些人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所以
“说是通讯室打了一个通往zs市医院的电话,结果通讯室就被灵异入侵了,有不少接线员也死在里面了。”旁边站岗的警卫压低声音道,看样子也是心有余季。
“什么?”饶是何雪砚的工作素养足够高,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也不禁一变。
这里可不是过家家的幼儿园,这里是总部大楼,是负责全国灵异事件的中心机构,内部的驭鬼者数量众多,足以被列为全国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之一。
可谁能想到,这里竟然也会有遭受灵异入侵的一天?
她唯一听过总部通讯室遭受入侵的事件,就是源自大夏市那个疯子的举动。
沉林曾经为了震慑住一帮总部的高层,直接在跟总部通讯时散播了敲门鬼的诅咒,最终成功干掉了一批自视高傲的人。
但这严格意义上属于人为的灵异袭击,不能规划到厉鬼的灵异入侵上。
只是现在,总部真的遭遇了来自厉鬼的灵异入侵。
也就是在这时。
通讯室外的走道上,那一名名快速突入通讯室的专业人员也走了出来。
然而,令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的是,这些穿着防化服的专业人员,此刻正抬着一副副担架,而担架上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具具身穿接线员制服的尸体。
都是接线员,平日基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平时没什么交集,但容貌和姓名还是能够说出个大概的。
然而现在,就是那一名名早上还见过面的接线员,眼下却都躺在了担架上,睁着眼睛,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
何雪砚目睹着一具具尸体被从她的面前抬过,整个人瞬间呆滞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也仿佛变得冰凉起来。
这一具具冰冷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诡异微笑的尸体,都是她的同事,平日里关系还都挺不错的。
可是现在,她们都死了,死得如此突然。
那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可此刻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童孔还在凝视着天花板,令围观的人不免心生恐惧。
不只是何雪砚,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站在门外负责守备任务的警卫,此时的眼神中皆是涌出一股无法掩藏的恐惧。
只有真正接触过灵异事件的人,才会真正体验到灵异事件中携带的恐惧与绝望。
总部的接线员被保护得太好了,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即使外面再怎么狂风暴雨,再怎么烈阳高照,也伤害不到她们身上。
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里是总部大楼,可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啊。
看着不断从面前抬过的尸体,他们中有许多人才真正认识到,普通人在灵异事件面前是有多么脆弱。
他们也恍然大悟,知道了,原来那些身处第一线的国际刑警要面对的恐怖,是如此令人绝望。
一通电话过来,鬼可不会管通话的另一头是谁,也不会管另一头是什么特殊机构。
鬼是不会跟人讲感情的。
挡得住袭击,人就能活,否则就是死。
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这一刻,被无数人认为是安全的总部大楼,也不再安全了。
“何雪砚?何雪砚?”
愣神之际,一声呼唤将失神的何雪砚呼唤了回来。
“赵队长?”
回过神,何雪砚就看见了身前站着的这名中年男子。
令人惊喜的是,通讯室的队长赵建国竟然没有遭受灵异入侵的波及。
以往的赵建国,脸色都是一副不威自怒的庄重、威严模样。
可是现在,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低着头,脸上的自责不言而喻,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身上散发出一种颓废的丧气。
“您……还好吧?”
何雪砚没有多想,只觉得赵建国能够逃出生天,简直是太幸运了。
赵建国低下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攥紧拳头。
他微微转过头,望着那一具具被抬走的尸体。
人数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但是估计他负责的那个通讯室内已经全员牺牲了,除了他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唉……”
满腔怒火与惆怅,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然后,他不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打算离开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觉得周围人的目光之中仿佛带有谴责的意思。
而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
蓦地。
赵建国低着头,眼眸中泛起了一抹难以被察觉的诡异涟漪。
下一刻,他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回过头,看向何雪砚,问道:“你和李乐平的关系如何?”
“关系?”
何雪砚只以为赵建国是在关心她的工作情况。
“还好,挺融洽的。”
赵建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也很平常,仿佛在叮嘱她似的:“那好,负责好他的工作,他很重要。”
“好,我知道的。”何雪砚道。
“赵队,该走了,曹部长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身旁,一名工作人员看了看时间,提醒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下死了这么多接线员,赵建国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好。”
说着,赵建国又恢复到了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了。
可是,就在无人注意之时,低着头的赵建国的嘴唇突然开合了几下,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找到你了。”
可惜,这里没有人能够读懂他这开合的嘴唇是在念叨着什么。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何雪砚也返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她也不得不庆幸,自己所在的通讯室是独立的。
不然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次灵异入侵里面了。
虽然总部的公共通讯室不止那一间,但是何雪砚从来不敢在“运气”二字上下注。
拿起通讯仪器,她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李乐平,总部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动按钮的时候,手指甚至还有些发抖。
又一次,她又一次见证了灵异事件爆发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第二次了,她又一次侥幸逃过了一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事不过三。
下一次,或许自己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何雪砚?今天不是已经例行询问过了吗?”
没过多久,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不带有多少情感,只能听出些许疑惑。
“不……不是例行询问。”何雪砚赶紧解释道,同时让自己的语调尽快恢复正常。
“你拿错了,不要x橙哆,要果立橙。”
“小伙子你还挺挑啊。”
“废话,x橙哆里没果粒,那不就等于我买老婆饼里没老婆吗?”
接过小店老板递来的饮料之后,李乐平才有些疑惑地拍了拍卫星定位手机,都囔着:“坏了?”
因为电话那边的何雪砚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何雪砚本来正沉浸在同事遇难的哀伤,同时还在组织着语言,想要尽可能简洁而又清晰地将事情讲述清楚。
却没想到,在她整理措辞之时,李乐平就先突然问这么一句。
她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没,没坏。”
“没坏就快点说,我已经处理完大夏市的事情了,准备回大川市了。”李乐平道。
“小伙子你这态度不行啊,性子也太直了,你女朋友的语气,明显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这你都听不出来?”老板也是八卦,在这时候插了一句话。
“大叔,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谁跟了我,谁就准备年纪轻轻守寡吧。”李乐平道。
“哇,小伙子你对自己这么狠的吗,你该不会是见花谢吧,或者是取向有点问题?”老板拱火道。
“你这人……活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真是不可思议。”
李乐平没有再跟这个老板扯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