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这些日子,过得还是很顺心的。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着天意,诸事诸物受气运命数影响。
自从他脱离了金陵朝廷,在国号为楚,自成一个体系之后。
原本因为被大义钳制,不得不分流出去的那一成气运,就全都收了回来。
而气运完整之后,陆渊整个人的气运,也如井喷般爆发出来,各种好事纷至沓来。
首先是国内,军队方面,禁军各部,纷纷传来好消息。
九支禁军,共十八万兵马,在经过了年余时间的整顿磨合之后,战力已经大部成型。
尤其是前段时间和宁国的紧张对峙,有了近乎实战的拉练,这些由原本的越人、苗人、周人、羌人,揉编而成的禁军,总算是相互熟悉,能形成默契的配合了。
而地方上的郡府县兵,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人数更少,磨合起来更加简单。而且也不用像禁军一样,承担繁重的任务。早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战力成型了。
至此,中央与地方的部队,接连战力成型。从弘道九年开始的这场军改,总算落下了帷幕。
楚国的战力,彻底达到巅峰。
不只是军队方面,就连内政方面,好消息也是一个传一个。
首先,自然是如今整个楚国之内,最为重大的移民工程。
这场同样起至弘道九年的移民工程,从该年正月开始,一直到如今的神武元年六月,前后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此时也总算宣告完结。
不仅如此,除了陆渊收复西川后迁移的几批移民,先期的大部移民,许多都已经在地方安稳生产,修建房屋,耕种农田,种植桑树,经营生意,有了稳定的收入,算是彻底的安下了家来。
就算是后几批移民,此时大多也已修好了房屋,虽然赶不上春种夏收了。但洞庭郡这片地方,一年两熟,今年的秋收却还是赶上了。
只等今年秋收完毕,那么这全部加起来两百万三十万左右的移民,也就彻底在楚国安家了。
这些北伐掳回来的民众,消化的差不多了。
今年的第一批夏税,也在七月份的时候,陆续从各地上收了回来。
根据各地府县的上报,经由崔长青,孙思文他们一帮朝廷大臣统计,等上报陆渊的时候,今年上半年的税收就有了个具体数目。
“禀大王,今夏税收,全国三郡一十七府,共收田税二百二十一万两银子,算赋(人头税)一百一十七万两银子,口赋(人头税外的人头税)五十六万两银子。
此三项,合计三百九十四万余两银子。
此外还有各地的关税,自我楚国建立以来,随着地方日益安稳,各地府县百业恢复,各种商铺也逐渐建立起来。
地方民生安稳,于是各郡各府之间,商旅往来频繁,各地关卡津口,所收之关税大为增加。
仅今年上半年,国内关税便收了八十二万两银子。
随着地方进一步恢复,此项税收应还会继续增加,据户部统计,最终能达到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之巨。
而且这还仅是国内。
如今我大楚声威日隆,国力日益强盛,天下各国往来于我之商旅,也日渐增多。
南海、苏国、江东、梁国、周国、西南夷,此诸国商人,巴陵集市之内,成群结队,皆可见到。
天下各地的商品货物,皆有他们输送于此。
光是收这些对外的关税,今年上半年便有九十二万两银子。
而且我大楚新立,消息还未传开,等天下各国皆知我强盛之后,蜂拥而来的商旅,将会更多。
届时对外关税,或可涨到二百万两银子,潜力远比国内关税要大。
不过即便如此,国内国外关税,光是今年上半年,便有二百零四万两银子。
除了关税之外,我大楚还会对城中商铺、以及市集买卖征收商税。
这些商税,虽比不得关税。但今年上半年,所有商税加起来,也有八十三万两银子。
此外还有一些杂税,虽数目较小,但合计也有四十八万两银子。
如此田税、口赋、算赋、关税、商税,一共五种大税,算上杂税,我大楚今年上半年,一共收取税银七百万两银子。”
乾元殿内,陆渊接见着孙思文,然后听着这位好友汇报完今年上半年的收入,整个人都不由呆了。
半年就有七百万两银子,自己的大楚国,这么有钱的吗?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再问道:“孙卿,今年上半年,真有七百万两银子的税收?”
孙思文也知道陆渊的惊讶,说实在的,当他得到这个最终数目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因为今年上半年的税收,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多。
不过这个数目是他们核点数遍,并且派人去地方查验过后,所得出的真实数目,是绝不会有错的。
所以此时听到这问,孙思文便笑道:“回大王,这些税银都以押入各府之库,稍后两月便会解送回京,届时自可差验。”
见好友这般肯定的答复,知晓对方绝对不会骗自己,陆渊心中,才总算是相信了这个事实。
而相信之后,便就是一阵惊喜了。
“若上半年有七百万两银子的夏税,那么到入冬的时候,年税就应有八百万两银子。两税相加,我大楚今年税赋,便有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了。”陆渊算着这笔账。
大楚承袭前越制度,一年税赋分为两次。分别为七月收的夏税,和十一月收的年税。
这其中,因为多了一些其它名目的杂税,还有将近年底各地商旅往来更多,下半年能收的关税商税,也随之较前半年增加。
因此到了年底,年税收的通常比夏税更多,会多出个一到两成的数目。
故而今年上半年有七百万两银子的夏税,那么按照增幅一成半推算,下半年最少也能有八百万两银子的年税。
两项加起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这数目已经不小了。
最起码,大楚现今二十四万兵马,总共一千六百万两银子的军费,如今一年的税收,差不多便可填平了,也就差了一百万两银子而已。
但南海国、苏国那边,每年也还有五百万两银子的援助。
这一百万两银子的差额,也足以填平了。
甚至不只是填平。
陆渊想到这,问道:“孙卿,我记得国内各项开支,是在三百万两左右对吧?”
“回大王,确实如此。”
孙思文点头,然后说道:“如今我国中,朝廷及各地郡府县,计有大小官员三千零七十一人。这些官员俸禄开支,每年需银五十七万八千余两,米十三万六千石。
此外各地官府日常行政开销、官宅维护、出外办公等等开支,加起来也有六十三万两银子。
还有各地的道路修缮、城墙维护、水利兴建、城市清理等等工程,每年也需开支一百二十五万余两银子。
另外朝廷此前历年大战,前后伤退战死士卒,足有五万余人。
这些人虽然当时已经给了抚恤费,但大王仁德,每月依旧给予一笔赡养费。此项一年加起来,便有十二万两银子。
还有朝廷每年,都会给各地学院拨款,以资助学子。对于地方上,鳏寡孤独之人,也有赡养之费。这两项相加,也有八万余两银子。
另就是朝廷这边,日常行政、各项外出办公、巡视地方、出使它国等等,每年也要二十三万余两银子。
还有大王这边的王室开支,每年朝廷也需给予三十万两银子,作为日常开销。
以上种种加起来,大约需要三百二十万两银子。”
孙思文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然后又道:“但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开支,落于一些突发事情,比如水灾、旱灾,各地欠收,朝廷还需有所补助救济。
每年还需另留下五十万两银子,作为紧急之用。”
一个王朝的维持,费用并不低。
如今大楚才三郡一十七府,刨去军费,每年的正常开销,就要三百七十万两银子。
就这,还是建立在官府较为清廉,大王极为节俭的前提下。
要是换做前越那种,地方官府贪婪无度,朝堂公卿以及皇族奢靡挥霍的情况,这开支还得往上翻两番。
即便出现一个鸡蛋,十两银子的事情,也不显奇怪。
或者说,在前越,乃至如今的宁国宫廷,这种现象或许已经存在了。
毕竟,那可是一个传承了两千年的世家集团,阶级固化、根深蒂固至此,出现什么奇葩都是正常的。
不过这是王朝维持久了,才会出现的事情。
现如今的大楚,暂时确实不用担忧这种情况出现。
或者说,在陆渊死前,是不用担心有人,敢拿一个鸡蛋十两银子这样湖弄他的。
而想熬死自己?
陆渊周围看了一圈,自觉整个大楚,乃至整个九州天下,应该是没人能比自己更长寿了。
所以大概率的,这种贪腐现象,或者说王宫内的贪腐现象,因是不会出现的。
若真有人不长眼,敢贪自己的钱。
那么神武大王并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君威如天,不可触怒。
一个永生不死的皇帝,只要自己不堕落,从这方面来看,对于治下臣民而言,也算是件好事了。
而在自律方面,陆渊觉得,只要自己还有奋斗目标,只要外面还有威胁存在,那么基本是不用担心自己堕落的。
嗯。
逻辑闭环,完美。
心中这般略略得意的想着,陆渊同时也在算着账:“这样的话,朝廷一年的军费开支,大约在一千六百万两银子。而朝廷官府日常开支,则在三百七十万两银子。
加起来就是一千九百七十万两银子了。
而收入则是一年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另外苏国、南海国那边,每年还有五百万两银子、四百万石粮食援助,加起来也有两千万两银子了。
一年下来的结余,在三十万两银子左右,没错吧?”
陆渊看向孙思文。
“今年的话,确实是这样。”孙思文点头,然后道:“不过大王下过诏,从汉中、西川二郡迁移过来的民众,前三年不收税。
所以今年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税收,是不包含那两百三十万移民的田税、口赋、算赋的。
如今去年已过,今年也过去半载,再等一年半,也就是神武三年的时候,这些移民便可收税了。
到时候多了两百三十万纳税之民,国中的田税、口赋、算赋,大约能多出二百七十万两银子的税收。
而随着这些移民在地方安稳,也会购买商货,吸引商旅前来。
到那时国中的关税、商税,也会比今年更多。大概也能多出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左右。
各项杂税收入,同样也能增加个五十万两银子。
这便多出了大约五百万两银子的税收了。
因此两年后,到了神武三年,我大楚国一年税银,应可达到二千万两银子之巨。足可维持国中大军以及朝廷官府所用了。
到那时,苏国、南海国援助的五百万两银子,便可节余下来,留作它用。”
孙思文显然是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的,此时回答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好在陆渊经过先前的缓冲,此时再听到两千万两碎银的数目,倒也没先前那般吃惊了。
想想也是。
如今楚国之内,编户之民有五百七十万,跑去老幼和女子,成年男丁应该有两百万左右。
而落实陆渊没记错的话,当初他在庐陵府时,县城内最低等级的苦力工,一月都能赚个一两银子。
就这,还是有着户口的,社会最底层的收入。
其它正常的农民、有点其他手艺门道的城里人,收入还要更多些,能达到月入二两乃至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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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算成年男丁的话,整个大楚国百姓的收入,取中间值一点五两算,一年总收入便在三千万左右。
但事实上,正常百姓家,总收入自然不可能全靠一个男人。
便是女人,在农村里,也是能帮着干点农活,种点桑树织点布,有着额外收入的。
如果在城里,想找赚钱的活计,就更简单了。
帮人洗衣、帮人打扫、去大户人家做下人、帮自家弄点小生意,各种门路简直不要太多。
以上这些活,女人能做,老人小孩自然也能做,他们也是能创造收入的。
所以全家收入算上,大楚五百七十万民,只算底层百姓的话,全年收入加起来,应该在五千万两左右。
这还只是底层百姓。
在他们身上,朝廷只能收些田税、口赋、算赋,顶天还有点商税。
其他还有世家大族、地方豪强、富商地主、官员权贵,这些人所占有的财富,可不见得比这些底层百姓少。
而如今又是大争之世,各国战乱,年年用兵,对于钱粮的需求可不小。
哪怕你是权贵豪绅,在收税面前,那也是一样平等的。
不会因为你是读书人、是官员、是贵族,就少收你钱了。
当然,那种偷税漏税,相互隐瞒财产,也是避免不了的。
但就算算上这些,一现如今大楚明面上报出来的年收入,这些世家大族、地方豪强、富商地主、官员权贵,全年收入应也在五千万到七千万之间。
具体大小浮动,就看地方官府,是否将税法执行到位了。
不过即便如此,大楚所有百姓权贵,全年的收入按最低的算,也有一亿两银子了。
从一亿两银子的收入中,收两千万两的税,不过五税一而已。
大楚的赋税,比起其它各国,已经算很轻了。
周边各国,能跟楚国一样的,也就只有不怎么折腾的南海国了。
向东边的宁国,听闻为了应付连年战事,已经将税赋涨到四税一了。
西边的汉中、西川二国,为了养军抵御周国的威胁,也同样是四税一。
而南边的苏国,在苏玄歌穷兵黩武之下,税率更是涨到了丧心病狂的三税一。老百姓都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地方出现了大量的逃亡。
跟周边的一群邻居对比,陆渊才五税一的税率,真的是仁政了。
地方上的百姓,能这么快归心,也与他的宽仁,有很大关系。
不过有一点需要知道的事,以上这些税率,还只是明面上的税。
就像当初陆渊还是个猎户的时候,想要进城,会被人多收许多入城费一样。
在地方上,朝廷制定的费用是一样,但地方上的那些贪官胥吏会怎么执行,又是另一样了。
楚国这边还好一点,新朝肇立,一切都是打破重来,没那么多利益网,政治还算清明。
底下人就算想要借名目弄钱,也不敢太过分。
但南海、宁海,西川、汉中,还有继承了前越所有积弊的宁国,他们可不同于陆渊,国中可是有大量的利益网的。
让这些人收税。
信不信四税一的税法,能直接给你干到三税一?
三税一直接干到二税一?
别奇怪,这是很正常的。
要知道楚国这边,在和苏国接壤的边境上,光是这一年多下来,据陆渊接到的通报,就已经收容了五千多苏国的逃民了。
据这些人讲,在他们当地,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加起来,官府就是二税一。
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舍得抛家舍业,逃亡它国?
‘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想起这些,陆渊心头慨叹一声,然后便是喜悦了。
因为若真按孙思文所说,两年后,楚国收入能到两千万两银子,那么便可真的做到自给自足,不求于外了。
到那时。
便是南海、宁海二国与自己交恶,也不用担心军费问题了。
甚至如今,这两国每年援助的五百万两军费,都可拿来另作它用。
就比如,陆渊这段时间正在愁的,想要兴建水师的军费,该从哪来?
此时便就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