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所组织的叛乱声势大么?确实大,毕竟他一造反,荆州南部四郡的宗贼都以他为首,纷纷起兵。单从地图上看,大半个荆州都落在了他们手里。
可实际上呢?荆州的富庶,主要集中在襄阳、南阳和南郡这三郡之地。南部四郡面积虽大,人口却稀少的可怜。当初张羡刚刚叛乱时,蒯越就曾经说过:“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张羡只占了荆南之地,诚不足惧。”
可那是从前,现在不同了,如果说以前的张羡对刘表来说不过是藓疥之疾,那现在就是心腹大患了,因为张羡把江陵城给打下来了。
说实话,刚刚接到这个消息时,陈谦完全是懵逼的。张羡有这么牛逼?他要是真这么强,历史上刘表是怎么扑灭这场叛乱的?
要知道,做为和襄阳齐名的大城,江陵的坚固程度绝对能排进天下前十。城中不论是粮草辎重,还是精兵甲士都是不缺的,当之无愧的荆州第二大城。张羡有本事能打下江陵?屁话吧,就算是让孙策带领五万劲卒去强攻,也得打上个一年半载才有可能攻破。
陈谦第一想法就是这其中会不会是孙策在搞鬼,但转念一想,孙策要是真有那本事,自己去打不香吗?何必便宜了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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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又是荆州世家干的好事喽?或者说,是蔡家蒯家对于刘表的反击么?”
陈谦摸索着下巴,暗自沉思着。
去年,蒯越同蔡冒联手导演了一部大戏,可惜做为主角的刘备与孙策并不配合。以至于到最后,他们不仅没有左右逢源,还白白得罪了刘表和黄祖。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将家族在襄阳城的势力转移到宛城,并通过各种手段对南阳那群勋贵敲骨吸髓。那些勋贵当然不会愿意,可谁让他们之前已经被曹操祸害过一次了呢?实力不如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因为他们的离开,导致襄阳城出现了大面积的权力空白,这些日子刘表之所以没有急着对他们下手,就是在侵吞两家留下的遗产。
然而想吃红利的可不止刘表一个人,其他世家也都想趁机壮大自己的家族,争取看能不能混个荆州第一大家族来当当。尤其是刚刚损失惨重的黄家,因为黄祖的失利,此刻的他们迫切的需要靠这些利益来回口血。也正因如此,刘表再度陷入了和手下世家的博弈当中。
“现在这个时候,张羡打破江陵城,最大的受益者无疑便是蔡蒯两家了。毕竟江陵一失,就意味着张羡随时都能出兵襄阳,或是攻取江夏,这对于刘表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届时,手中无人可用的刘表,势必会向两家妥协。
而且,他们都在荆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绝对有能力做到让张羡兵不血刃夺取江陵这种事。可问题是,张羡可不是什么任他们摆布的小白兔啊,如此资敌的行为,他们就不怕养虎为患吗?还是说,有人给了他们能压住张羡的底气?会是谁呢,孙策?还是曹操?”
陈谦拿着这封由糜竺的商队传回来的情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个时期荆州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对自己等人着实是有些不太友好。江陵被破,等于是切断了襄阳到江夏的路径,以黄祖如今那点儿兵力来说,江夏易主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时,孙策的危险性势必呈直线上升。
“该死的,该打起来的不打,不该打起来的全都打起来了。就不能让人消停一会儿吗?”
陈谦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步向刘备府中走去。总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去找刘备的频率大幅度上涨了。
而此刻刘备府内,黄忠则是一脸的纠结。没错,架不住刘备的再三邀请,再加上客栈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让儿子休养。最终,黄忠还是选择暂时住在刘府。
至于他现在的纠结么,同样是因为荆州的事,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刘磐现在必然已经焦头烂额了。
按理说,此刻自己应该马上回荆州,去帮刘磐。可黄叙腹部的刀口尚未愈合,如何能经的起旅途颠簸?万一在路上刀口崩开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原来汉升在这里啊,何故做此长叹?”
黄忠转身,恭敬的一抱拳道:“刘皇叔,忠想到荆州局势,不免有些担心,让皇叔见笑了。”
两人相处了几日,也慢慢熟悉了起来,刘备对这员老将也是越看越喜欢了。勇武方面不必多说,绝对是和二弟三弟子龙他们一个层次的。兵法韬略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
武艺高强,熟知兵法,更兼其忠义无双。这样的人刘表居然都不重用,活该他被那群世家玩弄了。可惜,也正是因为此人的忠义,导致自己无法收此人为己用。
“汉升可是想回荆州了?”
黄忠沉默不语,就算不提黄叙的身体原因,刘备也很对自己的脾气,再加上人家有大恩于自己,以他的性格,此刻恩情尚未报答,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心中难安。
刘备见状,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故乡陷入战火,汉升想回去乃是人之常情,何故踌躇?我早就说过了,叙儿能得救,全是因为上天保佑,汉升你不必为此心有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愿你我日后,还有重聚之日,届时,我等再把酒言欢。”
黄忠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名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可惜,天意弄人,为何我没有早点遇到刘皇叔呢?
一念及此,黄忠突然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忠不过区区一老卒,幸得刘皇叔看重,本该赴汤蹈火,以报皇叔大恩,奈何…今,忠尚有一事劳烦皇叔,犬子病情尚未痊愈,经不起颠簸,万望皇叔能收容他一段时间,忠铭感五内。”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来,“放心吧,叙儿在我这里定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倒是汉升你此去荆州,兵凶战危,一定要小心才是啊!”
黄忠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倘若上苍保佑,忠能侥幸不死的话,皇叔几番恩情,忠自有后报。”
刘备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门外响起了陈谦的声音。
“老将军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此去荆州,倘若能做到这两件事,必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