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形式复杂,我既已将此间事全权委托于子敬,又何来自作主张之说?”
刘备闻言,也不问什么事,开口先安慰鲁肃,将他请罪的话语揭过。
鲁肃摇了摇头,郑重的将此前孙策家卷和那群卖主求荣之人的事,一并告知于刘备,末了,还加了句。
“吴县乃孙策治所,除他以外,麾下诸位重臣家卷均在吴县之内。主公欲取江东,除了雷霆手段以外,亦需施以仁政。故而,肃以主公的名义,亲口许了他们平安,并派兵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以免他们为奸人所害。”
刘备安静的听完了鲁肃的话,然后笑着问他,“所以,我还是没听出来,子敬做的这些事里,有什么是值得让我惩罚的。”
鲁肃深吸了一口气,“肃深知主公脾性,明白若是主公在此,亦会这般行事的。可身为臣下,擅自行事也就罢了,还假借主公之名,此事若不罚,日后人人效彷,对主公大业不利。”
刘备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他又不傻,鲁肃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自己,他又岂会看不出来?至于鲁肃说的,日后人人效彷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对外就说自己早就下过令不就好了?
“子敬…”
“倘若主公不肯罚我,我又怎么会心生怨怼?又怎么去接触那些败类?”
这回刘备听明白了,有些奇怪的看着鲁肃道:“子敬之意,是想借此机会,将这江东诡谲之人全部钓出来吗?”
鲁肃此时倒是不复之前严肃的神态了,反而笑了起来,“若主公信得过在下,就先不要问,此事我与军师已有定计,半年之内,必让江东民心,尽归主公。”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甘宁此刻也忍不住嘴角一抽,好家伙,前脚刚说完身为臣下,不应私自假借主公名义。后脚就当着主公面直言道,我和你麾下第一人已经谋划好了,至于谋划了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好你个鲁子敬,小东西咋还有两幅面孔呢?
刘备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不管是鲁肃还是陈谦,肯定都不会害自己。所以他只是深深的看了鲁肃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轻声道:“辛苦子敬了。”
鲁肃知道刘备说的是自己行此事,必然会污了名声。可为了主公大业,区区虚名又有何妨?况且,等做完此事后,自己最多算是名声差一点儿,军师可是要彻底臭完了。
就这样,刘备便暂时坐镇在了这吴县之内,因为先前已经派张飞去收取周围各县,所以在徐庶的建议下,刘备命人大开城门,首先恢复了民生之事。
此外,府库钱粮,张榜安民这些事自有徐庶与鲁肃这两位大才去做,用不到刘备插手。故而闲暇无事,刘备除了接触这些江东世家,就是去安抚一下江东众人的家卷,让他们不要害怕。
这里要着重说一句,这个安抚,是很正经的那种安抚,单纯的送点粮食而已,刘备可没有半点要当曹贼的意思。
至于留守吴县,还未来得及撤离的张昭、步骘和虞翻三人,早在城破时,三人便被甘宁抓住,扔进了大牢之中。后来鲁肃来了,才把他们放出来,允许他们归家。
这三人也都是内政方面的人才,刘备自然也是一一拜访过。可惜,他们的态度虽然很配合,也没有什么“宁死不降”的气势。但每当刘备对他们提出招揽,他们总是会极有默契的沉默下来。
这也正常,毕竟孙策还没有被彻底打败呢,依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刘备倒是也不着急,依旧是每天和他们谈天说地,对那群士族们也是一副温和的态度,不少人都放下了心,觉得和孙策比起来,或许在刘备手下效力更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陈谦带着关平诸葛亮并数百名亲卫,一同来到吴县时才停止。
“哦?子诚终于来了,走,快随我出迎。”
这么多天过去了,陈谦的大军也已经开到了丹徒,听弟弟陈宗说,刘备带人去了吴县。一想很快自己这边就要撤回一部分兵力,陈谦也懒得再带大军来回折腾了,索性就轻装前行,向吴县赶去。
而陈谦在秣陵大胜周瑜,活捉太史慈的消息,自然也已经快马送到了刘备手里。自家军师再次建功,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徐庶,这几日都躲着刘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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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刘备快步上前,拉着陈谦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感慨道:“多日不见,子诚倒是清瘦了许多啊!军中艰苦,又要劳心劳力,子诚辛苦了。”
虽说往日,子诚在自己面前时,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除了制定大方略外,对于其他事,都是能推就推,可躲则躲。但这段时间没有他在身边,刘备总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
“那倒没有,行军作战之事有公台文远他们,我只是每日看看风景,偶尔献一计而已。”
刘备:…
好像突然就没有那么想他了呢。
身后关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轻咳两声,与身旁的诸葛亮一同对刘备行礼道:“见过主公。”
“嗯,坦之与孔明此番也是连立战功啊,先是攻破句容,后又打进秣陵,年少有为啊!”
“主公过誉了。”
呼,还好子诚没把这两个孩子带坏,这种捅人肺管子的事有子诚一个就够了,千万别在来第二个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一处府邸,这里本是一位士族所属,那人见刘备入城后一直住在政务厅内,便将此宅献与刘备。本来刘备是不打算要的,可转念一想,不管接下来留守吴县的人是谁,总归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的,便出钱将这宅邸买了下来。
几人落座后,陈谦首先看着徐庶道:“元直,我在经过丹徒的时候,吾弟敬之曾托我问先生,说你二人之间的赌约可还作数。”
徐庶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万没想到向来谦谦君子的军师,会突然给自己一手背刺。堂上甘宁鲁肃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刘备虽没那么放肆,但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收不住。
“诸位这是怎么了?元直啊,可是敬之做了什么过分之事?元直放心,下次见面,我定会好生教训他一顿,令他向元直赔罪。”
徐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胡乱向刘备方向拱了拱手道:“子诚不必如此,敬之他并未做错什么。那个,主公啊,我想起来军营中还有些军务需要处理,容庶先告退了。”
不等众人反应,徐庶便逃也似的窜了出去,只留下堂中众人,笑的更放肆了。
“子诚当真不知敬之之言是何意?”
刘备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在陈谦背后偷笑的关平二人,若是他们两都知道,子诚没理由不知道吧?
“啊,我知道啊!敬之那张嘴,能瞒得住什么事?”
“那你方才…”
“哦,不那般说,怎见得到徐元直落荒而逃的样子?”
众人:…
军师你特么真是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