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怎么也跟过来了。”
夏远看到伍万里,凑过来是说话。
“这小子偷偷跑出来的。”伍千里瞪着伍万里,对夏远说:“夏远,你带着他去扛弹药去,别怕累着他,从小就在渔船上生活,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走吧。”
夏远笑着打量伍万里,身穿军装的伍万里还是挺帅气的,毕竟是明星扮演,哪怕皮肤比较黑,但底子还是在。
扛上一箱弹药,伍万里就忍不住问:“远哥,啥时候教我功夫。”
夏远收敛表情,“马上就要打仗了,来不及了,今晚我们就要出发了,等什么时候战争胜利了,我再教你。”
“呦,又是新来的,夏远,他是谁啊?”
余从戎身上挂着不少粮食条,从不远处凑了过来,眼睛不时的扫着伍万里:“这么小,你弟弟?”
“可别乱说,这是连长的弟弟,伍万里。”夏远将弹药箱放在闷罐子车厢上,回头看了眼。
物资已经搬得差不多,天也快黑了,车站下的瓦棚灯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呦呵。”
“七连集合!”
哨声打断了余从戎的话,原本嘈杂的火车站台安静下来,各个连队开始集结,向车站站台走去,夏远带着伍万里站在队伍后边,跟随着队伍踩踏着前往火车站。
“一二一!一二一!”
到处都是喊口号的声音,回声飘向了很远的方向,整齐的脚步声激荡着夏远和伍万里两个新兵的心。
两人身上没有枪,还没有正式加入队伍,有模有样的学习着身边战士的脚步。
砰!
红色的照明弹升空,就像是打开一个信号一样,远远地传来‘原地踏步’的喊声。
伍万里一个激灵,抬头看去。
“被吓到了?”
“有点。”
夏远带着伍万里,两人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左看右看,抬头又看看红色的照明信号枪发射出来的子弹,低声聊着天。
“三连应到一百四十一人,实到一百三十人!其余在返回途中!”
“炮营应到二百五十八人,实到二百二十一人!”
连续报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夏远扭头看了眼旁边的营队,这是一个炮营,人数比第七次穿插连多出了一倍。
伍千里的声音也从队伍前方传了过来:“第七穿插连应到一百五十八人...实...”
“报告!”
话没说完,被一道更有力的声音打断,一个骑着二八大杠的军人一边骑着,一边大声吼着:“第七穿插连指导员梅生归队!”
“第七穿插连应到一百五十八人,实到一百五十八人!”
伍千里的声音再度传来:“入列!”
梅生把三八大杠骑到队伍旁,架起来:“是!”
夏远打量着梅生,第七穿插连的指导员,看起来眉清目秀,一脸书生气,可不要小看着书生,上了战场,一点都不含糊,凶的不行。
“连长,我想撒尿。”
正想着,身旁的伍万里抬着头喊道。
引得七连的战士哄堂大笑,伍千里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话喊报告,你撒尿就地解决。”
伍万里用手碰了碰身旁的夏远:“远哥,你去不?”
夏远想了想:“报告,我也去上个厕所。”
伍千里刚走到梅生身边,又回头:“去。”
两人找了个角落,尿完回来,到处都是人。
他们爬上一座高台,俯瞰整个车站,站台上搭起的绿色军帐,一节节闷罐子军列停靠在站台前,队伍下的余从戎抓着三八大杠,歪歪扭扭的骑了起来,身边跟跑着几个想要骑的战士,身后两三名火力排的战士扶着,其他人好奇的看。
没一会儿就听到余从戎的声音传来:“连长,我会喽...别...别动,一边去。”
连队里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橘黄的灯光映得眼前这一切,是那样的和睦,距离登车还有一段时间,战士们也都闲着围在一块,说着各地的方言,语言不通的聊着说着。
夏远站在高台上,问:“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跟着偷偷跑过来,你就不怕你哥揍你。”
“他不会。”伍万里皮肤黝黑的看着四周,感觉一切是那样的新奇。
如果不是伍千里,估计他会一辈子跟着自己的父母打渔,历史的碾轮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经历过战场的蜕变,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志愿军战士。
“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伍万里有些固执的说。
“保家卫国是要付出代价的。”
知晓未来的变动,夏远心中有些伤感,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我不怕,我哥说,他们把仗打完,就不让我打,那可不行,我不能拖我哥的后腿,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伍万里摇摇头。
夏远看着伍万里俊黑的脸庞,忽然想到几十年后采访抗战老兵的视频。
‘上战场谁不害怕,但号子一响,就不怕了,所有的人都在冲,没人害怕。’
‘我们这一代把该吃的苦都吃了,下一代就不用吃了。’
都是为了下一代人而努力。伍百里和伍千里为了伍万里,那些千千万万的志愿军战士为了未来的后辈。
战争不应该被忘记,在铭记历史的同时,我们更应该铭记那些为了我们这一代人而付出自己的前辈们。
就像那位说的,永垂不朽。
“走了,马上就要出发了。”
站在高台上,夏远看着下方的战士,内心的害怕就被冲散了。
伍万里说:“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夏远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加入军队,你的那些小性子就要收一收,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哥可不想看着一个街溜子进入队伍。”
伍万里想了想,跟着夏远下了高台,站在七连的队伍后。
休息了一会,又吹了集合哨。
师长站在远处,拿着喇叭喊道:“各部登车!各部登车!”
人群传来高昂响亮的回应:
“是!登车!”
背着枪的志愿军战士按照各个连队划分好的闷罐子车厢,飞快的冲进去,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丝毫犹豫。
上了军列,就意味着踏上了战场,夏远整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
夏远跟着七连的战士,进入车厢。
下方的战士将木质踏板收起来,闷罐子军列发出一声‘呜呜’的嘹亮声响,哐当哐当的缓缓启动。
站台上负责站岗、留下的战士们予以最崇高的敬礼,橘黄色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看的那样的不真切。
车厢里的战士们敬礼以告,这一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那里。
战斗哪有不牺牲,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夏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时不觉,再看已是电影中人,直到火车跑起来,狂风呼呼的从推开的大门口灌进来,吹得脸颊就像是刀子划着一样生疼,他们才将车厢的大门关上。
车厢内只有两盏发黄的灯光照明,还算宽敞的车厢摆放着一张张上中下三层的床铺,闲置的地方堆放着武器弹药。
伍千里坐在弹药箱上,看着四周,夏远则是找到自己火力排的床铺,余从戎正在教夏远绑自己的被褥,这些被褥是要带到战场上的,毕竟晚上还要休息,夏远也是新兵,在加上被他们接纳的早,余从戎对夏远还是十分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