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军渡江了,占领了北汉江的所有渡口,公路的阵地全部都丢失了,我们排负责反击五名高地,失败了,撤下来的时候,又被敌人的侦察排发现了,追着我们打,一路上牺牲了不少战士,从山上撤退下来,就剩下我们这点人了,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估计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停靠在路边的两辆卡车,发动机还散发着余热,孙长贵正在给烧瓶处理身上的伤口,时不时的抬起头朝这边瞧一眼。烧瓶抱着罐头,正在大口大口的咀嚼。
铁牛和厨子的饭量有点大,抱着两个罐头,一边吃,一边感叹小鬼子吃的食物好。
听着两人的都都囔囔,罗班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夏连长,邵指导员,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
邵指导员说:“前线的情况一样不容乐观,美军的攻势愈发勐烈,战士们断粮好几天,有的饿的连路都走不稳,还在跟敌人连续战斗,我们缴获的物资对整个师来说,完全不够用,咱们师全师上下上万人,就那么几车物资,怎么够用呢。”
“是啊,你们已经很厉害了,这么多物资,至少能让一部分战士吃饱就行了。”
罗班长愈发对夏连长和邵指导员敬佩,带着十几个人,摸到敌人阵地,开了两辆卡车出来,一辆卡车上还装满了满满当当的货物,估计棒子兵不细心,至少要等到明天清晨才会发现。
“连长,烧瓶同志身上的伤口简单的处理过了。”
孙长贵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夏远又熟悉药品的种类,于是孙长贵就担负起了卫生员的职务,药物的用量也是在夏远的教导下严格把控,毕竟具备系统,他也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和药品的用量,伤势严重的就不行了。
就比如罗班长被炸断的双腿,拆开绷带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头,沾满泥土的伤口,断裂的红筋,看起来十分渗人,饶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夏远,看到这伤口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给罗班长打一针止痛剂。”
夏远看了眼罗班长的伤口,对孙长贵说道。
“是。”
打针怎么打,夏远也教过孙长贵,当下是在战场,没有前世那么多的规规矩矩,孙长贵和夏远都是拿着针头在自己身上尝试,扎针已经扎的十分熟练了。
“罗班长,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嗯,夏连长,你们搞吧,我都这样了。”
罗班长龇牙咧嘴,说话都在颤抖,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嘴唇和声音不停的颤抖。
美军的止痛剂十分管用,一针下去,罗班长已经感受不身体的疼痛,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狰狞。
伤口需要用双氧水进行消毒处理,夏远让老杨搬来一箱箱药品,找到了双氧水,着手开始清洗罗班长伤口上的泥土,拆掉绷带,撕扯到了伤口,鲜血开始流淌,夏远直接摁住罗班长大腿上的穴位,鲜血流动的速度降低了不少。
“长贵,给罗班长清洗伤口,把伤口上的泥土清洗一下,一些深的就先不要清洗。”
夏远用力的摁住穴位。
从小习武,对人身体上的各个穴位都十分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势无法做到绝对的止血,只能够减缓鲜血流出的速度。
孙长贵哦了声,开始用双氧水给罗班长清洗伤口。
失血让罗班长的脸色和嘴唇都十分苍白起来,好在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孙长贵无法把伤口上的泥土全部清理,只能够清理个大概,然后在邵指导员的帮助下,将伤口用新的绷带缠绕。
将两条腿简单的做了伤口清洗的处理,罗班长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没事吧。”
夏远询问。
“没事,头有点晕,还能坚持。”
罗班长吐了口气,两条腿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好像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他不看,还真以为自己的下半身都不存在了,伤口做了处理,他也松了口气,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失血过多导致的,坚持坚持就好了。”夏远点点头,道:“老杨,给罗班长拿一些肉罐头。”
“是。”
“夏连长,我不......”
“罗班长,你失血很多,没有昏厥过去已经非常幸运,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身体才能够快点好起来。”
夏远还摁着罗班长的双腿,为其止血,鲜血流动的慢了,伤口的血才能够止住。
罗班长缓缓点头。
“罗班长,这些是肉罐头,还有一些巧,巧,巧什么力,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
“谢谢你,杨排长。”
“害,都是自家人,自家兄弟,谢啥。”
罗班长心里暖暖的,一面吃着罐头,一面休息着。
“连长,担架做好了,可以让罗班长躺在上面了。”
陈烈走了过来,蹲在夏远身旁。
“好,等血止住,我们就继续出发。”
夏远点点头。担架做的比较简单,从棒子那里带出来的军服拆了一套,寻找了两根还算坚硬的木棍作为担架的左右两侧,给罗班长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担架。
“麻烦你们了,夏连长。”
罗班长心里颇为感慨。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不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嘛。”
夏远松开手,发现血止住了,笑了笑,“止住了,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对了,夏连长,你们准备去哪里?”
休息时,雷连长有些好奇的问道。
“城皇堂。”
“城皇堂距离这里还有一定距离,夏连长,万一耽误了你们时间,要不现在就出发吧。”
罗班长还想着耽误夏远他们时间,想要让他们尽快赶路。
夏远看了眼时间,摇头道:“进入了山里,这山路更难走了,估计来不及了。”
“夏连长,我知道一条山路,能够直接穿过鸡冠山,到城皇堂。”罗班长说道:“就是路比较害,不过也能让卡车走,先前给前线运送物资,骡子走的就是那条路。”
“那太好了,本来我一边走一边看,那要耽误不少时间,现在有人认识路,那我们行进速度就会提升不少。”
开车还是要比两条腿走的快,这一路上搞物资,救罗班长他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都在控制里,步行赶路的时间会更长,最重要的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一面走,要一面休息,估计到城皇堂,最迟也要第二天六七点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有这么一条路走的话,速度要快上很多。
“王小个子,走了。”
稍作休息,大家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谭占彪对着山上负责警戒的王小亮喊道。
“来了班长。”
王小亮飞快的从山上跳下来,三两步爬到车上,目光望着新来的四名同志,视线在罗班长的身上停留了几分。
罗班长躺在担架上,睡着了,铁牛负责引路,这条路他们都走过,所以记得比较清楚,汽车在道路上颠簸,王小亮眼睛明亮的看着烧瓶,烧瓶的也看着王小亮,两人的个子都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看着对方身上的伤势,王小亮靠过去,关切的问:“同志,感觉怎么样?”
“打了绷带,又上了药,没事,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连长出现的及时,班长估计......”
顿了顿,没敢继续往下说。
“别说那丧气话,这不是没事儿吗?喏,我这里还有一个罐头,你吃吧。”王小亮从怀里掏出一个罐头,递给烧瓶。
“谢谢,我不用了,刚刚你们连长给了我两个,他说,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刚刚我也吃了不少,现在也不饿。”
烧瓶很感谢王小亮,也很感激一连的每一个战士,如果不是夏连长他们及时出现,估计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不光是自己,罗班长也可能牺牲了。他们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还带来了这么多罐头,让他们不再忍受饥饿。
“对了,你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
王小亮一面把罐头揣怀里,一面问道。
“我叫徐少平,你可以叫我烧瓶。”
“烧瓶?那是啥?”
“就是一种武器,在瓶子里装点汽油,弄一根绳子在外面,丢出去会爆开,能对付坦克。”顿了顿,烧瓶又问:“你叫啥?”
“我叫王小亮......你怎么参军这么早。”
“我的村子被还乡团给毁了,我要参加解放军,为我父母报仇。”
“那你报仇了吗?”
“报了,我打死了好几个反动派呢。”
“你真厉害,你打死过洋鬼子没有?”
“打死过,你打死过没有?”
“我也打死过,不过打死的不多,我们连长打死的多,连长枪法很厉害,丢手榴弹也丢的很远。”
“哇,那你们连长真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
“有机会的。”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同龄人之间的语言很简单。
老杨跟厨师聊着天,两人的年纪又没有差多少,共同语言也不少,陈烈抱着枪休息,开车交给卢广南了,孙长贵正在给马大个换药,汽车一颠簸,时不时的发出哎幼哎幼一声,其他人都在休息,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仗。
刘铁柱喊着王小亮:“小个子,别打扰人家小同志休息。”
“不碍事。”
烧瓶赶紧说。
“嘿嘿嘿,烧瓶,你早点休息,我先过去了。”
“嗯好。”
烧瓶看着王小亮的背影,靠在卡车的车厢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他太困了,即便是颠簸的厉害,扯着伤口,他也能睡得着,就跟班长一样。
麻药的劲儿过去了,罗班长又被疼醒了,睡不着,刘铁柱看着他呢,给他塞了个止疼药,罗班长拒绝了,让他把止疼药留给需要的战士,他还能坚持。罗班长就咬着毛巾,抽痛的伤口让他的面目都有些扭曲了。
铁牛给夏远指挥着,很快引上了一条小路,“夏连长,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开,就能穿过鸡冠山,千万不要拐进岔路里。”
“好,放心吧。”
这条小路由于靠近敌人防区,五四零团的志愿军战士已经从这里撤离,退守鸡冠山,不过敌人也没有向前推进,就扼住公路,原地等待。
铁牛说:“俺们营打了好几次,没打下来,团长就让俺们营守着鸡冠山,敌人不进攻最好了,敌人要是进攻,就要守着阵地,不能把阵地放了。”
夏远问:“应该有侦察兵在附近吧?”
“嗯,有侦察兵,这条小路先前是用来往后方转运物资的,后来敌人来了,每天都有飞机飞,就没有再走这条路,而是走更小的小路了,不过那小路更绕,更难走,驴车还行,卡车就不行了。”
果然,卡车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山坡上的密林传出来哨子的声音。
那是跟自己人接头的哨子声,夏远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哨子,回应对方。
很快,山上的密林传出来一阵沙沙声,两名侦察兵从林子里钻出来,望着两辆卡车,两人脸上有些欣喜:“同志,你们可真厉害,竟然从敌人的阵地那边开来了两辆卡车。”
“老杨,拿四个罐头。”
“同志,我们不吃,我们不吃,还是你们吃吧,你们在前线做任务,比我们困难多了。”
两名侦察兵连连摇头拒绝。
“卡车上罐头多着呢,拿着吧。”老杨硬塞给他们。
“谢谢你们了,同志,这四个罐头真及时,我们这些天一直靠吃野菜撑着,连盐都没有了。”
两名战士面带感激的说道。
“你们附近侦查的有多少人。”夏远好奇的问。
“我们有一个侦察排。”
夏远沉吟,道:“老杨,多拿两箱罐头。”
“同志,我们不能要了,四个罐头就行了,前边还有很多侦查的同志,他们也都没怎么吃饭,这些多余的罐头,就分给他们吧。”
他们想着四个罐头,紧吧紧吧,够吃好几顿呢,沾点咸味就好了,吃饱他们是不怎么奢求。
更多的时候想着兄弟部队和在前线作战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