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云奚从外头回来,素苓就在月洞门那儿等着她。
看见她远远走来,便屈膝跪地上,“谢姑娘。”
云奚遣开了身边的丫鬟,问她,“谢我什么?”
“谢姑娘的荷包,还有里头的……”
云奚打断她的话,“既是谢我,便拿点诚意出来。那个荷包足够你弟弟吃药治病。你是自己离开,还是要我折腾你走?”
素苓垂首不语。
这是油盐不进了,云奚也不强求,“这么喜欢跪着,便跪着罢。只是别跪这里,叫人看了还当我委屈了你。”
她施施然离开,却没回棠落园,而且折道去了谢老夫人那里。
谢霜和谢珝也在这里,瞧见她来,忙拿了书信给她看。
是上京来的。
春闱已过,谢珩特写了信来报平安。
谢老夫人话中不无担忧,“现如今就只等放榜了,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外祖母放心。”云奚笑盈盈,走过去宽慰她,“行知哥哥学问好,定能高中。”
谢霜也凑过来,问的却是另一件事,“现下离放榜还有好些日子呢!大哥哥可回不回来?”
“你这小丫头,就想着你哥哥从上京回来给你带稀奇玩意儿吧?”谢老夫人嗔她。
谢霜吐了吐舌头,撒娇地去摇她的手,“祖母可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想着大哥哥一个人在上京,也不知他住得习不习惯,可否想家。”
“你当你大哥哥是你呢?”谢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又道:“他有什么住得习不习惯的。若是此次上了榜,往后在那儿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他现在年轻,正是长见识的时候,回来做甚么。”
谢珝在旁边听着,由始至终也未搭腔。
从谢老夫人房里出来,他失魂落魄去了西院。
方姨娘的病一直缠缠绵绵不得好,是心郁过重,瞧见了谢珝这副模样更是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你好歹给我争气些,总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给谁瞧?叫你祖母和父亲看见了,平白讨嫌。”
又旧事重提,拾着帕哭上了,“我这是造得什么孽,本想着你一朝高中,咱们娘俩就算是翻了身了。没想到竟出了那茬子。”
她哭得谢珝实在心烦,“姨娘别哭了,事已过去了,您再哭伤了身子也无用。”
“我不如哭死去倒好了。”方姨娘一时伤心,不依不饶地拿染着凤仙花的指头戳他,“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去湖边干甚么!你不知道自己就要考试了吗?还那么不小心,竟落了水,平白耽误了这三年。这下好了,人家春风得意去上京赶考,你呢?你只能坐在这里,摆着张脸给我瞧。”
谢珝叫她吵得心烦意乱,拧着眉,下意识脱口而出,“是有人推我,不是我自己掉的水……”
“你说什么?”方姨娘眼泪仍挂在面上,抓着他紧紧追问,“是谁?是谁推你下的水?”
谢珝自知失言,不敢看她,“没谁,我说错了。”
“不可能!”方姨娘不信,定要他说出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