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咬断手里的线头,用细细的银针头去戳她的嘴,“编排自家哥哥,该罚。”
谢霜笑着躲开,一时怅惘,突然想起自己的境遇来,又叹,“你们都有了归宿。大哥哥有赵姑娘,二哥哥有柳姐姐。就连妹妹,也要很快嫁去江州。只有我……”
尚书府家的顾公子尚武,一去边疆数年,也未归家。
云奚抿着唇笑她,“我说这早起怎么有雀儿叫,原来是霜姐姐思春了。”
“沅妹妹!”
谢霜真是恼了,满屋子的捉她,要撕她的嘴。
夜里丫鬟们伺候云奚就寝。
绿绮看着那只绣了一丁半点的嫁衣,闷声跺脚地干着急,“你说这二姑娘不是闹嘛!说了来陪姑娘绣嫁衣的。结果倒好,这二姑娘一来,姑娘反倒才绣了这么点。”
“姑娘……”她又对着云奚哀嚎上了,“眼瞧着大婚没两月了,您这样,嫁衣可真赶不上了。到时候,您穿什么去嫁陈家公子啊?”
又提议,“要不,我也帮姑娘绣一点?”
刚说完,就见青梧敲了她脑袋,“少说些混账话,平日里你少缠着姑娘,这嫁衣定能赶在大婚之前绣好。”
绿绮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再说,收拾好了绣了一半的嫁衣,要收去柜中。
却叫云奚叫住,“就放桌上罢。”
她想晨起睁开眼便能瞧着这嫁衣,便能知道又近一日出嫁的日子,便能多欢喜一分。
她今日,实在是高兴极了!
得知了那人有佳人做伴,早已远远忘了自己,她再不必心惊胆战的度日了。
等再以后,她嫁去江州,和她的淮安哥哥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一切都朝着她最期盼的而去。
*
珠流璧转,日居月诸,云奚的嫁衣将将绣好,就已到了七月头。
谢府难得办一场喜事,再加上这是府里小辈的头一遭,定要办得妥妥贴贴,叫后头的也格外顺畅如意。
因此除了姑娘早有的嫁妆奁箱,谢定方也额外添了一些铺子田产,更别提谢老夫人,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等到清点聘礼单子,那长长一连串,叫多见世面的青梧都咋舌,“姑娘这嫁妆,莫说江州了,就是连上京怕是也不多见。”
云奚摸着那单子,“是啊!外祖母和舅舅待我可真好。”
过两日,那珠宝阁里定好的凤冠也送来了。
谢霜定要她和那嫁衣一同上身试试,云奚缠不过,只得依言照做。
不过片刻,身着凤冠霞帔的姑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谢霜忍不住惊叹,“妹妹真好看,难怪淮安哥哥说你是画里走出的仙子。”
云奚羞答答,抿唇低头笑,面上的红晕比胭脂更甚。
很快便要到出嫁的日子。
按规矩,出阁的姑娘需去庙里上香祈福,宿上一夜,以求得佛祖庇佑,夫妻白头。
因着前几月的事,谢老夫人心有余悸,原是不让她去的。
只是谢定方来劝,“沅儿的事陈家现今也并不知情,母亲这一阻拦,倒是叫人起了疑心。到时若是问起,不是平白又生了事端?母亲放心,我让珝儿陪着,那香积寺我也安排好了,绝不会让沅儿出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