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月没猜对,她也不解释,让丫鬟拿了火盆来,将两幅画都扔了进去。
火舌席卷了画纸,不多时,就化成了灰烬。
荔月瞧着忍不住蹙眉,“姑娘画得真好,就这么烧了,实在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云奚不以为然,又去柜上取了本书来。
是本《诗经》。
斜斜倚着窗,她轻声念:“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荔月听了抿唇笑,“姑娘拿着书呢,怎么还读漏了?”
“是吗?”云奚垂眸看一眼手里的书卷,也笑,“当真是读漏了。”
又问荔月,“你没看书都知道我读漏了。这样好的学问,以前是谁教你的?”
“姑娘怎么忘了?”荔月道:“奴婢失了忆,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
“是啊!我又忘了。”
她叹气,一时什么兴致也没了,索性把书丢开了手,恹恹躺去榻上。
“我睡一会儿。”她吩咐下去,“谁也别来吵我。”
再醒已是夜里。
银台烛暗,郎君独坐桌前,手里拿着的,是她白日里读的那本《诗经》。
看见她醒了,才搁下书,撩袍坐来榻边。
“醒了?”指尖替她撩去睡乱的发,他眉眼温润可亲,又俯下身,轻轻吻她额头,“妹妹睡了好久,我还当今日又见不着妹妹了。”
云奚没起来,索性躺着与他说话,“哥哥哪日没有过来,又哪日没有见到我?”
“那怎么一样?”他轻叹,一双清俊的眼里满是柔情,“我也想叫妹妹瞧瞧我,不要让妹妹忘了我。”
谢珩也和衣躺下,抢了她的软枕,将人也搂进了怀里,埋首在她颈窝中,深深一嗅,长长喟叹,“妹妹好香,今日衣裳上熏得是什么香?”
“没有熏香。”她怕痒,躲着身子去推他,满脸嫌弃,“你外衫都没脱,脏死了,别来抱我。”
她越嫌弃,他越要贴近,“嫌弃我?”
还非要搂搂抱抱去闹她,贴她的面,亲她的唇,叫她避无可避。
云奚犟不过他,便是连他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吻也没法推开,他温柔且强势,她无力抵抗。
两人闹了这一场,榻上乱糟糟。
谢珩拉了她起来穿衣,叫了几个丫鬟进来收拾。等待的间隙,他拥着她去桌旁,看那本翻开的《诗经》。
正是白日里她看的那一页。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他亲吻她粉软的颊,问她,“谁是鹊?谁是鸠?”
她黯淡垂眸,声音寂寂,“哥哥分明知道。”
他握了她的手,执起笔,重重点墨将那鸠字划去。好好的书上,污了一处,显眼得紧。
云奚眼神愈发落寞,“哥哥这书算是毁了。”
“一本书罢了。”他自身后搂她,亲亲密密,缠缠绵绵,“只要妹妹开心,毁多少本书都值得。”
又起了兴致,要陪她写字。
两人共执一笔,他强势力重,她服帖顺从。没多时,就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
其实说到底,都是他的字,与她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