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笑哥哥。”她直着身子坐起来。天热贪凉,不过穿了件鹅黄的轻薄纱裙,愈发显得小蛮垂柳,身段轻盈。
她斜斜睇他一眼,“再说了,哥哥不是去见未来嫂嫂了嘛?”
“妹妹怎么知道?”话被戳破,他也不慌,自顾自坐去她边上搂她,叫她推开了去。
云奚蹙着眉,“热死了,别靠着我。”
她对他的嫌弃一向浮于表面,不加掩饰。不管他敲打多少次,她都是满身反骨。
好在这样的小事,他只当打闹情趣,向来不恼。
脱了沾了胭脂的衣裳给丫鬟去洗,又取了把折扇来替她打扇,姑娘这才娇娇柔柔的依偎到他怀里去。
“怪道祖母总说你是坏丫头,原来当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凉风习习,云奚舒服的连眼也不睁,只问他,“那叫哥哥说,哥哥是那无盐的钟无艳呢?还是那媚君祸上的夏迎春?”
“妹妹看呢?”
云奚睁了一只眼睛瞧他,郎君相貌俊朗,实是当不得那无盐之名的。
可她偏要生反骨,“我瞧着,便是钟无艳罢。”
“好,妹妹说是钟无艳便是钟无艳。”他只管哄她。
他是郎艳独绝的探花郎,自有满城姑娘为他作证,从来也不计较这些。
这样的时日待得长了,总会倦烦。
姑娘神色一日比一日黯淡,性子也一日比一日大。
底下伺候的丫鬟但有一样不是,叫她揪住,就是狠狠斥责。更别提每夜过来的谢珩,更是从来没得什么好脸色。
只他体谅她心里的苦,从来体贴哄她。
她有时也会哭,软下性子央求他,“哥哥便放我出去罢,我不能日日只待在这儿,我会死的……”
她濒临崩溃,他抚着她的背,温声哄她,“妹妹听话……”
次数多了,云奚不再求他。
趁着谢珩入夜过来,她低垂着眉眼,平平静静问他,“哥哥要将我关到何时?”
她难得冷静,抬眸看着他,又问一句,“三十三日之期将近,哥哥打算怎么向外祖母和舅舅交代?”
他自有交代。
一封书信传回了阳夏谢府,交代原委。
原来这长久住在谢府里的表姑娘是个假的。
她原是那江家姑娘的贴身丫鬟,那日江家遇山匪突袭,趁着混乱,她抢了江姑娘的月白狐狸毛斗篷,因此阴差阳错,叫谢珩误以为是自家表妹给带了回来。
她也将错就错,顶了江家姑娘的身份在谢府住下。
直到这次去京,江家在上京的旧识曾有幸见过江家姑娘,这才揭破了她的伎俩。
她自知真相拆穿,不敢再留,偷偷寻了个时机自个儿逃了。
谢珩遍寻不着,也不敢瞒着家里,叫祖母担心,于是来信相告。
谢老夫人骤听此信,惊得神魂俱灭,好半天才惶惶然慢喃喃开口,“沅丫头是个假的?怎么会……”
她不可置信,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这么些年的亲外孙女儿竟然是个假的。
旁边听着的谢霜也嚷嚷,“我不信!沅妹妹怎么可能是假的。定是大哥哥弄错了,我要去上京问问大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