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在她颈里深深叹气,“想告诉妹妹,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徐知简会成亲生子,陈淮安也会。妹妹何必还在心里念着他,不如忘了罢……”
他瞧见了她每日闲暇写的字,虽叫丫鬟拿下去烧了,可那火盆里,拼拼凑凑,“淮安”两字依稀可见。
她哪怕人被囚在他身边,心却已远飘到江州去了。
可他贪心,想叫人将心一起笼在怀里,于是轻轻去啄她的唇,那里有微凉的泪,是她隐忍落下的。
“哥哥,行知哥哥……”她哽咽着,轻轻唤他,“我后悔了,如果那日我没见着哥哥,多好……”
那就不必入谢府,不必叫他敲打约束,不必落得这样境地。
“妹妹别哭。”他温柔吻去她的泪珠,轻叹,“妹妹后悔什么?后悔见到我?可若不是遇见我,妹妹也不会遇见他。”
所有的事情早就暗地里都算好了筹码,她不能什么都想要,可他却偏偏什么都要要。
第二日,云奚就病了。
伺候她的丫鬟见天光大亮她都未醒,撩帘进去,这才发现她发了高烧。
大夫来瞧,云奚不让看,只管扔了杯盏将人砸出去。
丫鬟们胆战心惊,也不敢叫人去翰林院递消息,等到夜里谢珩回来,人已烧了整整一日。
她神智不清,一个人抱膝坐在榻上,烧得混沌的眼里满是警惕,谁也不让靠近。
谢珩也不行,刚走近一步,就叫她扔来的杯盏掷了地。
他一时头疼,看着她满榻七零八落的杯盏问,“谁给她的?”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答,“是姑娘自己去厨房拿的。”
准确的说,是抢。
她用了十二分力气,底下人又顾着她是谢珩心尖尖上的人不敢冒犯,一来二去,满厨房的杯盏几乎都叫她搬了过来。
“你搬这些杯盏来干甚么?”
屏退了丫鬟,谢珩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姑娘这次没再发脾气,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在他即将靠过来时,将一片碎瓷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瓷片锋利,顷刻就将她雪白的颈划出了一道痕,血珠冒了出来。
血红颈白,分外显眼。
他停住,眼底瞬间覆了一层寒霜,“妹妹这是在逼我?”
“是哥哥在逼我。”
她将那瓷片抵得更近了些,因着高烧,她面上红红的,只那唇是白生生的,颤抖不止,“哥哥若是再逼我,我便死在哥哥面前好了。反正,我早就该死了。那年冬天,哥哥就该让我摔下去,死在崖底。”
不是没有求生的心。
只是让她似这样活死人一般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她眼里盈出泪来,朦胧着泪眼看他,“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哥哥的。哥哥是府里除了外祖母对我最好的人,我有时候也希望,哥哥真的是我的哥哥。”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他问。
她摇头,“不好。”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处处逼她,处处敲打她,处处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