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看着她诚挚真切的脸,微微一笑,点头。
她眉眼生得好看,轻轻一弯便是一道桥,白芷又不由感叹,“真是可怜,这样好看的脸上留了那样一道可怖的疤,往后可怎么找郎婿呢!”
又问她,“可疼吗?”
云奚摇摇头,“不疼。”
白芷看着更心疼了,“怎么可能不疼,我绣花刺破了手指都要疼好久呢!”
赵卿卿听见,佯装板着脸嗔她,“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羞。不过扎了个手,哭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孟姜女,要生生哭倒长城呢!”
“姑娘……”白芷羞得直跺脚,又见云奚也弯眼笑,愈发恼,提了裙就跑出去。
没多时,又折身回来,趴在窗子那头羞赵卿卿一句,“姑娘还说我,姑爷走了这么些日子,姑娘不也跟个望夫石一般日日盼着吗?”
赵卿卿叫这一句红了脸,摸了身边一支珠钗就要扔她,白芷早扭身跑了。
她又回头来看云奚,“阿宁,阿宁……”
云奚叫这一声喊回了神,问她,“姑娘,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呀?”
赵卿卿抿着唇笑她,“想什么呢?一直出神,叫也叫不应。”
她垂眸,将情绪掩在轻纱下的面上,“没什么。”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便是逃出来了,身边亦时时刻刻有他的影子,就像午夜梦回也还是会被惊醒,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桐花巷里。
被他磋磨,被他囚禁,生生世世不得离。
于是再睡不着,索性起榻,披了件外衫推窗望月。
*
谢珩此时还不知云奚出逃的消息。
他回了阳夏,先去看了谢老夫人。她躺在榻上,闭阖着眼,枯骨败相,气息微弱。
年纪大了,又经历这么多事情,眼瞅着就这么倒了下去。
问大夫,也只说好好将养着,或许能过了年关。
这便是真的不行了。
好歹身边还有孙一辈的伺候着,就连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外孙女也在膝下,到底是没遗憾。
看完了谢老夫人,江沅跟着谢珩一道出来,避开了人,在廊檐底下说话。
“外祖母清醒的时候还跟我念过她。”
她现在记起了好些,少了丫鬟的卑躬屈膝,多了些不卑不亢,只是到底还是怵他,说话也斟酌着来,“说是到底养在身边这么些年,便是没有情分也养出了些情分来。”
他负手看庭院枯树,“妹妹想说什么?”
“她到底也算我的亲人。”江沅提着心,目光恳求的看着他,“平山上,其实是我对不住她。那么多人都死了,就我们两个活了下来。她顶了我的身份,我从来没怨过她。”
“哥哥……”她头一次这样唤他,“能不能让她回家来?外祖母也想见一见她。”
“她算你哪门子的亲人?”谢珩回头看她,眼里冷漠又凉薄,“这院子里,个个都是你的亲人,只有她不是。她不过是被你们都抛弃的野孩子。”
“是我将她从崖边救下来,我救了她的命,她报答我,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