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喝下一盏茶,他抬眸看她,眉眼仍是难掩欢喜,“我一直在寻妹妹。数月前,有人在仙岩镇见过妹妹,我便沿着妹妹的踪迹,从涪江一路南下,终于是在这里找到妹妹了。”
他话里有欣喜也有庆幸。
再晚一日,他们又将错过。这天大地大,真不知要从何处寻去。
“哥哥找我做甚么?”云奚垂眸,避开了郎君炙热的目光,也将自己低进了尘埃里,“我不是什么好人,我骗了你,我也不是那江家姑娘,你从始至终都欢喜错了人。”
“不。”陈淮安打断她的话,温柔凝视着她,“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妹妹。”
不论是江家姑娘还是哪家姑娘。
他喜欢的,只是她。
绵延万里的追逐终于打动了她,姑娘娇怯怯抬起眸来看他,水波潋滟的,是盈盈泪光。
“淮安哥哥……”她泪盈于睫,一开口,就禁不住从颊边滚落下来。
“妹妹莫哭。”他心疼极了,以手抚去她的泪,又起身将她揽进怀,无可奈何地叹,“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妹妹可千万别再躲我了。”
姑娘沉寂已久的心啊,总算泛起波澜,她微颤着肩,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云奚再没说要离开姜湾村的话来。
没几日,左邻右舍瞧见她屋子里蓦然冒出来的郎君也诧异,问钟离,钟离拉着张脸不说话。问清音落苏,两个人只抿唇偷偷笑。
众人了然,哦,原来是那个钟家娘子的丈夫回来了。
小地方,风言风语传得极快,到云奚耳里,她只装没听见,一来二去的,到外人眼里,便算是默认了。
有好事的人循着空的去问钟离,“你哥哥之前去哪儿了?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钟离忿忿难平,又不能说穿,闷头拔路边的野草撒气,“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讨厌死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个顾君言,眼下又来了个陈淮安,还顶着他哥哥的名头在外头招摇撞骗。
钟离的心,简直揉七捏八地搅碎了,比那陈年的醋还要酸上几分。
只是他那两个好姐姐半点瞧不见他,前几日“顾公子”“顾公子”的唤得勤,眼下又“淮安哥哥”“淮安哥哥”的叫得甜。
钟离才不同她们一样,瞧见了陈淮安,只哼一声,嘴巴翘到天上去。
陈淮安半点不会和他计较,他现下正忙着筹备和云奚的婚事。
本打算回江州去办,云奚听了摇摇头,“我这样的身份,如今有什么脸过去呢?不如就在这里办吧,我在这里住的时日长,街坊四邻也都熟识,地方虽小却也能热热闹闹。”
她心下知道,陈淮安父母绝不会同意他俩的亲事。
眼下只有木已成舟,日后再怀了身孕。有了腹中骨肉做倚仗,她才能在江州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陈淮安知道她的顾虑,没挑明,搂着她的腰应下,“好,都听妹妹的。”
婚事很快操办起来,左邻右舍听说他们要补办婚事也极为热络,都来帮忙。一时间,不多大的小院里也挤满了人,当真是如她所言,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