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疑了半晌,终是下定决心,俯去云奚耳边面红耳赤的悄声道:“我跟你说你可别笑我。你家公子他……他还从来没有牵过我的手呢!”
哪家姑娘不思春,那话本子和戏里的才子佳人,哪个不是情到深处便无法自拔。
偏生他不是。
他看着你,温润的眉眼分明弯着,可眼底却并无笑意。两人相处,也是周到妥帖,点到即止,并无半点越距。
她又是个姑娘家,纵是起疑,也羞于与旁人说。
还是临近洞房花烛,才忍不住羞怯怯对云奚道:“明日……我有些害怕。”
云奚温声安抚她,“不怕。会有嬷嬷来教姑娘的,到时你只听她们的就是。”
赵卿卿点点头,手里的帕子因紧张兴奋都拧成了结。
云奚只垂眸瞧着,目光幽静。
上榻就寝时,赵卿卿也没让她退下,隔了帘帐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大都是问谢珩的日常习惯,饮食偏好。
云奚均一一答了。
帘帐内又传出幽幽叹息声,“你千万莫嫌我烦,我实在太紧张了,紧张得一夜都睡不着。只有与你多说说话,才觉得好些。”
“无妨。”云奚的声音在帐外,“姑娘想问什么,奴婢只要知晓,都会告知姑娘。”
“那……”帘帐轻轻撩起一角,赵卿卿抿着唇问她,“你可知,他有无通房?”
世家的公子,到了年纪,便是没有娶亲,家里也会安排丫鬟陪寝,此事并不稀奇。
云奚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她被养在桐花巷里,连通房也算不上。
赵卿卿落下心来,重新躺去枕上。
“阿宁。”她还是唤她从前的名,“我真庆幸,日后去了谢府还有你在。你知道吗?我自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是亲切,好似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一样。”
“其实是见过的。”
“什么?”
赵卿卿面有不解,撩帘来问,“何时见过,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云奚抬眸看着她,静静道:“去年七月,谢府马车……”
赵卿卿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看她,“马车里的是你……”
“还有……”云奚想了想,接着道:“那日姑娘来府里看我,被他挡了回去。我一时恼,往他衣袖上蹭了些胭脂,想必姑娘当时也瞧见了。”
“原来都是你。”赵卿卿终于反应过来,却一时没理清其中的头绪,蹙眉看她,“你……你不是谢府的丫鬟?你是他表妹?不……”
她又摇头,喃喃低语,“他与我说了,他那个妹妹已经嫁去江州了,如何……如何会……”
“如何会变成了个丫鬟在谢府里吗?”云奚眼里瞧不出情绪,浅浅笑,“我本来,是当嫁去江州的。我和陈家公子情投意合,外祖母也允了我和他的亲事。只是大婚前夕,他回了阳夏,将我强掳到了上京。也是那一日,我在马车里,远远瞧见了姑娘。”
她看赵卿卿,“姑娘不是也瞧见了我么?不然如何一件相似的裙便叫姑娘邀我上了马车。”
赵卿卿骤听她这一番话,如雷轰顶,脸色霎时褪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