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在房门外,听得里头一声轰隆巨响,骇得不轻。
等郎君带着怒火,拂袖大步离开,她才从躲着的拐角出来,连忙跑进房看。
原是窗台上的一盆素心春兰叫谢珩拂去了地上,碎瓷泥壤散落一地。
“姑娘没伤到吧?”她先去问云奚,看她摇了摇头,才挽起袖,去收拢地上的碎瓷泥壤。
那根纤细的兰花也叫她捡了起来,要重新找个瓷盆栽下去。
“不必了。”云奚淡淡出声,“扔了罢。”
绿绮不解,看着手里的素心春兰,“姑娘往日不是很喜欢吗?”闲来无事就在窗台看它。
“现在不喜欢了。”
谢珩自此再未来过这里,府里的人皆道这棠落园现今是失了宠,只睁眼瞧着,何时里头的姑娘被主院发卖了去。
白芷在前院听见这些风言风语,回了主院也絮絮念叨,“大人许久不去棠落园了,我看她现今是真的失了宠了。不如夫人趁此机会将大人的心笼络过来,也好早日诞下小公子。”
她也替赵卿卿着急,眼见成亲这许久,谢珩也未来过主院几次,便是来了也只略坐坐就走,说不上几句话。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传出喜讯。
赵卿卿倒是不慌不忙,暗自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腹,瞧着这外头春日晴好,领着白芷去棠落园坐坐。
绿绮端了枫露茶上来,云奚摇摇头,唤她去换了木樨清露和杏酪。
屏退了丫鬟们,赵卿卿才看着面前的杏酪开口,“你倒是细心,我都时常忘记了腹中还有个孩子,也没忌讳过。”
“头几个月,还是要好生注意些。”
“说的是。”赵卿卿扯着嘴角,笑了笑,“毕竟这孩子来之不易。”
云奚看一眼她神色,淡淡问,“你和他现在还见面吗?”
“都有了孩子还见什么。”赵卿卿轻嗤,“我已派人转告了他,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必来往。”
“其实他待你挺好的。”云奚抬盏抿一口清露,“未必不是良配。你又何必一定要死守在这谢府里。”
“我不甘心。”赵卿卿垂眸,抚着腹部,“我是真的不甘心,一颗真心叫他错付。我到现在,光是想想,都恨极了他。”
她是这上京城里最尊贵的姑娘,却叫他随意扔在泥潭里,自生自灭的糟践。
任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你呢?”赵卿卿忽然问云奚,“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和他耗下去吗?”
“不然呢,我有的选吗?”云奚淡淡笑,“暂且就这么耗着吧,等你腹中孩子出了世,你再想法子送我走。”
这是两人之间的交易。
云奚替她遮掩,怀上一个不属于谢珩的孩子。等孩子出生,她便也冒风险,借着长宁侯府的势,助她和绿绮离开。
赵卿卿走后,绿绮过来收拾茶具。
瞧见云奚独自一人空落落的坐在廊檐底下看春光,不由唉声叹气的劝她,“姑娘这是何苦?既然已经到了这府里,何必还将大人眼巴巴往外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