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径直走了过来,取走她手里的那瓣。
“甜瓜性凉,你方才来的葵水,不能多食。”叫来绿绮收下去。
云奚没吃上甜瓜,满脸不高兴,瘪着嘴,暗戳戳嘲讽,“想不到翰林院堂堂的探花郎,还是个杏林圣手。”
谢珩随她嘲讽,牵她去榻上睡。
到了夜里,云奚翻来覆去,叫腹痛疼醒。谢珩也叫她吵醒,坐起来,就着微凉的月光看她。
云奚脸色生白,紧抿着唇,满头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他顿时起身,外衫也顾不得披,下榻出去唤人叫大夫来。
大夫很快来棠落园。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云奚去岁落胎用的法子凶险,现在免不了要每月疼上一疼。
这几个月已换了一轮的大夫了,也无能为力,不过写了个方子,抓了药喝下去略微缓一缓。
喝了药,云奚脸色仍是白,盈盈水眸里蓄满了疼时哭出来的泪,又狼狈又可怜,叫人看着都心疼。
谢珩一时又叹气,屏退了绿绮,掀被上榻去搂云奚,温热的手心就贴在她小腹处,温热热的,慢慢揉。
她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眼角还有没干的泪。
疼吗?
两个人都是互相煎熬,说不得谁更痛一些。
“明日我去请宫里的御医给你瞧瞧。”谢珩沉默良久,在她身后轻声道:“许是外头的大夫医术不行。你放心,不会疼很久的,总能治好……”
云奚闭着眼,闷声不语。
翌日,谢珩果然进宫,请了御医过来。
赵卿卿初时以为那御医是来瞧自己的,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避开去,后来才知他往棠落园去了,一时心里又是庆幸又是茫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落了帘子,御医把了脉,也同之前大夫说的话无异,不过用的药略好些。
“这是伤了根本了,需得慢慢养着,切莫心急。”御医叮嘱完,又问云奚,“姑娘现在可还在用别的药?”
“没有。”云奚摇头,自大夫跟她说子嗣艰难,她索性就断了避子汤药了。
御医阖首,又交代了好些日常调养需得注意的地方,这才提了药箱跟着门房出去。
赵卿卿等着人离开了才往棠落园来。
“御医怎么说?”她挺着肚子在云奚榻边坐下,见云奚摇摇头,又道:“你也是个心狠的,那茴香是能往自己身上用的东西吗?稍有不慎是会一尸两命的,宁肯自己遭这样大的罪也要报复他。现在你可后悔了?”
云奚抿着唇看她,摇摇头。
赵卿卿顿时气结,两人相处时日长了,也难免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情来。只是这感情里掺了太多旁的东西,嫉妒,艳羡,心酸。
她也不由叹,“要说起来,我们两都是一样的倔,宁可头破血流也不肯罢休。若你我不是这样尴尬的处境多好,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云奚却是淡淡笑,“若不是这种处境,我们是遇不上的。”
上京长宁侯府的嫡女和青州江家的丫鬟,相隔得何止千山万水。
谢珩之前说的没错,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