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辛莫也曾想过,去东南的吴国,找一把真正的吴钩,亲自感受一下这传奇的武器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而如今,这种传奇的兵刃就在他的面前,果然如圆月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冽的寒气!
“这把吴钩,是我家主人费了好大的手段,险些丢了性命,才从一个楚国人手中换来的。”柜台后的九哥开始介绍:“此器虽不如吴王那两把吴钩那般神奇,却也是出自于名匠之手。”
凡乜拿过了吴钩,放在手心当中端看。
“嗯,早就听闻吴地有此物,吴军靠着吴钩披荆斩棘,及其常于近战。”凡乜道。
“君子果然见多识广。”徐厚赶紧拱手说道:“吴越之地多山多林,军士在山中行进之时,可以用吴钩砍开前面挡路的树枝。”
从吴钩的形状来看,就是用来劈砍的。
“可是这吴钩为何两面开刃呢?”辛莫不解。
凡乜开口道:“我听闻这钩内之刃,是为了破对方盾士的?这钩子可以绕过盾牌,直接攻击对方士兵的后颈。”
徐厚看了凡乜一眼,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说道:“此种说法虽有一定道理,可是实战当中并不容易施展。我倒是听闻,那吴越山中所藤蔓、细枝一类的东西,如果缠住了钩子,也可以将吴钩回拉,如同镰一般,割断这些东西。”
凡乜道:“这我倒是未曾听闻,辛子可有耳闻?”
辛莫道:“未曾听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徐商说的更为实际一些。”
说着,他也结果了吴钩,拿在手中端详。
这吴钩的使用方式,辛莫未曾钻研过,不过拿在手中十分的趁手,说明打造这吴钩之人确实是一名高手。
辛莫回头,将吴钩递给了身后的孔肆。
“你试试。”辛莫说道。
那孔肆接过了吴钩,单手持握。
呼啦——
众人看到这两米多高的大汉握住了兵刃,竟然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圈。
孔肆将吴钩握在手中,那吴钩竟然看起来小了几分。
没办法,孔肆的手掌太大,一把可以抓住普通人的头颅将其提起来。
这吴钩也不过二尺来长,在他手中就如一把小镰刀一般。
孔肆举起吴钩,自上而下瞬间劈斩出去。
一般而言,常人在用力挥动重器时,都会呼呼作响,尤其是高手,还会使剑发出剑鸣。
可是孔肆这一劈下去,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他的速度却快的惊人。
“利器也。”孔肆简单的说道。
同时恭敬的将吴钩还给了辛莫。
辛莫笑道:“能让你看中的兵刃,可不多。”
“辛君可喜欢这吴钩?我愿将这吴钩赠于辛君,以谢辛君方才仗义之言!”
徐厚大方地说道。
辛莫赶紧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而已,怎能受此重礼。这吴钩显然来之不易,我怎能让你吃亏?”
“先大夫子产曾‘礼以行义,义以生利’的道理,见到真正的君子,我们郑国商人从不与其争利,送上吴钩,也只是表达我们对君子的敬仰。”徐厚拔高了音量,让周围人都听得到。
“一介商人,竟然能有如此的见识,这就是子产的遗产啊!”辛莫不禁感叹,不过他还是说道:“多谢先生厚爱,不过珍器对于我,不过像是土牛入石田,没有多大用处。对于先生,却是用身家性命所得,岂能夺人所爱?”
方才那个叫九哥的说了,这吴钩是徐厚拼了命得来的,就这样给人家拿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徐厚还想说话,辛莫却阻止了他:“徐君,何不带我去再找一些良种和擅长种地、做工的奴隶,我刚刚得到一块食邑,要好好经营一番。这样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我以宝器如珍宝,君子以德行为珍宝,我今日算是明白这句话了。”徐厚收起了吴钩,然后交给了九哥:“九哥,将这把吴钩挂在铺中,不许售于任何人,我替辛氏君子看管此物,这是我与辛君相识的见证!”
话音刚落,人群竟然自动分开了。
一辆华贵的马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范襄慵懒地靠在马车当中,轻声说道:“有什么珍宝?拿来我看看。”
辛莫看到他的同学,司乐之子祭平从马车后一路小跑,对范襄道:“范君,这郑国商人有一把吴钩。”
“吴钩?问问他多少钱,我买下来了。”范襄道。
“郑商,听见了没有?把那吴钩拿过来,给范君看看!”
“这为君子,这吴钩并非我们售卖之物……”徐厚说道。
他已经决定将这吴钩收起来,不再卖给任何人。
“不卖?”祭平皱起了眉头:“这吴钩明明挂在你们店中,为何不卖?!”
“此吴钩乃是我和辛君相识的见证,我自然不会卖给任何人!”徐厚说道。
“辛君?辛莫?”
祭平这才看到旁边的辛莫。
“祭平,换主人了?”辛莫揶揄道。
当年祭平一直跟在成灮的身后,欺负辛莫。
如今成灮远走刘国,祭平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又巴结上了范鞅的孙子范襄。
“辛莫,你可知这为君子是何人?”
“我方才正和范氏君子饮酒,不必你来介绍。”辛莫淡然:“人家不想卖的东西,你又何必强求?”
既然徐厚将自己当做朋友,那么辛莫自然要站在徐厚这一边。
“辛莫,这不关你的事,赶紧给我走开!!!”祭平正色道。
“够了!”就在这时,一个坐在服车里的范襄突然开口。
他面容消瘦且苍白,身上穿着羔裘皮衣,本来斜躺在用狐裘垫着的车舆之中,此刻缓缓的坐了起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当他说话时,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范襄身子微微向前,一脚伸出车舆。
一位早已经冻僵的奴隶,早已经跪在那里等候多时。
奴隶的背上背着一块软垫子,范襄刚好踩在垫子上。
另外两位奴仆,则搀扶着范襄,让他从奴隶的背上走了下来。
“一把吴钩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少年看着仲佗:“我们范氏府库中,也不知放着多少。”
“那是,那是自然。对于范氏君子来说,这确实算不得什么珍宝。”祭平舔着脸道。
范襄根本没有理会祭平。
“百金,可卖否?”范襄直接开口道。
“不卖。”徐厚回答。
“五百金。”范襄又开口。
“纵使千金,也不能卖君子之物。”徐厚说道。
少年冷哼了一声:“一介贱商,言何君子。”
徐厚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吴钩,昂着头。
辛莫走了出来,挡在了徐厚和范襄的中间。
“范君,此吴钩徐君已经赠于我了,你何苦强卖,为难与他?”
辛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