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桑间濮上
北宫龛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的人。
周围的人群一片死寂，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的脸上。
很快，北宫龛的脸色涨得通红，甚至有点发紫。
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天青酒有问题，本来靠着北宫氏的名号，还可以唬住这些没见过真正天青酒的卫国人。
谁知道辛莫会出现呢？
辛子的名字，早就随着天青酒传到了各地。
而且最近辛子在卫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走。”北宫龛想了半天，感觉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此地。
北宫氏的人，开始准备将这些天青酒全部搬回去。
北宫龛刚过转身，就听到身后的辛莫说道：“从今天起，卫国的天青酒、天玄酒，只允许端木氏一家售卖。我们辛国也只会将天青酒卖给端木氏一家，别家的天青酒，肯定都是假的！”
这句话，让北宫龛直接僵在了原地。
卫氏，专营？
这对北宫氏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天玄和天青酒，在民风开放的卫国，十分受到欢迎。
这两种酒的销量，完全碾压卫国其他的酒。
如果卖不了这两种酒，那么北宫氏的酒坊也不必开了。
“辛子！”北宫龛赶紧跑过来，意图求情。
辛莫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端木景德！我们北宫氏卖不了的酒，你们端木氏也别想卖了！大不了卫国人以后不喝天青酒了！”北宫龛恼羞成怒，在背后大喊。
“端木兄，他们的坊市，肯定不会让你买酒的。”辛莫道。
“无所谓。我们卫氏和各大商族，还有那些大贵族的关系都不错。不能从坊市卖，我直接将酒送到他们家中不就行了？还有朝歌的那个‘黑市’，也可以帮我们售出很多的酒。一个小小坊市，根本不足为惧。”
“没错，司市这种落后的制度，早就应该淘汰了。我想北宫氏也守不住他们的坊市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卖酒了。”辛莫道。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辛莫倒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天青酒在各国卖的都很好，可是难免有北宫氏这种奸商出现。
还是在各国找到代理商，或者直接由辛氏的族人经营，会更能保证天青酒的品质。
等到时机成熟了，完全可以将酒坊开到各国，免去了运输的麻烦。
如此种种设想，很快在辛莫脑子里构成了。
“辛子，可否愿意去濮水一游？”
“濮水？可以啊。早就听闻那里风景优美，是卫国的宝地。”
“没错，此时正值初春，正式游览濮水的好时机。”
二人乘坐着马车，向着帝丘之南的濮水行去。
一路走了两日多，终于来到了濮水边。
桑间濮上，乃是卫国的名地。
不过此地除了风景优美之外，却是以另外一种事情闻名的。
据说卫国男女，常常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在这个地方幽会。
打情骂俏，卿卿我我，自由自在。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这样的歌声，传到了一些重视礼教的人士耳中，他们痛心疾首地说道：“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
可是就是这样充满亡国之音的国家，却成为了春秋战国时期最后一个被灭掉的国家。
马车摇摇晃晃，优哉游哉地来到了濮河之北岸。
一路上男男女女果然多了起来。
卫国的风气，不像鲁国那样死板，男女走路都不走同一条路。
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欣赏着河边的美景。
有时候，辛莫还能看到一些年轻的男女，在河边相互唱歌，想尽一切办法吸引异性的注意。
辛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和端木景德徒步走在濮河边上。
一边走一边构思未来“中原联盟”的商业前景。
其余的家臣远远地跟在后面，也都欣赏沿途的风景。
一阵悠扬的声音传来。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
施罛濊濊，鳣鲔发发。
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
辛莫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山丘上，一名女子坐在山丘凸起的一块大石头上，正在唱着《卫风·硕人》。
“我记得这是一首写出嫁之公主的诗啊……”辛莫暗道。
歌声唱出了这位女子的身世。
她本是一名国君的女儿，更是嫁给了另外一首国君。
而她的美貌，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出来。
如今她带着出嫁的队伍，来到了夫君的国度，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高贵气息……
辛莫他并未去打扰这名女子，而是和端木景德稍微绕远了一点，从女子身后绕过。
虽然这里是男女调情约会的圣地，但是辛莫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寻找刺激。
不过走到那女子正后方时，辛莫忍不住看了一眼。
只见那女子刚好站了起来，面对着徐徐落下的夕阳。
她的身姿如同一道剪影，映照在了辛莫的眼中。
女子呆呆的望着大河，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一声明哨声，突然想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辛莫回头一看，远处的树林之中，突然有人影晃动。
经历过战场的辛莫，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那几个人的身上，有寒芒闪过，似乎带着兵刃。
“不好！”
辛莫知道，那几人必然是刺客。
难道是刺杀自己的？
辛莫立马拔出了利剑，准备自保。
“杀了那妇人！”林中有人喊道。
“妇人？他们的目标是那女子？”辛莫这才反应过来。
端木景德已经慌忙逃开，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辛子！快躲到这里来！他们跟我们没关系！”
端木景德大喊。
辛莫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她好像对身后的事情充耳不闻，依旧呆呆地看着河面。
“莫不是个聋子？还是个傻子？可是方才明明在唱歌啊！”
辛莫心中好奇。
不过此时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辛莫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腕，然后将她拉了过来。
“啊——”
女子惊呼一声，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卫风·硕人》中的这几句话，形容这女子一点也不过分。
“有人要杀你。”辛莫简单地说到：“跟我走。”
说这，辛莫就拉着那女子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后面的那些杀手已经围了过来，竟然有几十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