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大国的
“士人的人数众多，而且都掌握很多治国、作战的技能。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光靠养尊处优的贵族，显然无法适应这样的战争，士人，就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战争世代而生的！”
辛莫激昂的话语，让王子朝为之侧目。
战争的时代？这听起来让王子朝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王子，我从历史当中总结出来的第二个规律，那就是人的规律！”
“人的规律？”
“对！人心总是贪婪的。吃饱了肚子，就想吃的更好。穿着粗布，还总想着绫罗绸缎。国人想着成为士人，士人想着成为大夫，下大夫羡慕中大夫，中大夫羡慕公卿，公卿又觊觎更高的权力。
“一个人如此，由人组成的国家自然也是如此。
“一方土地不够养活人了，就要更多的土地，就要消灭更多的国家。
“再这样的思想推动之下，当霸主国周围的小国全部都被消灭是，霸主国就会盯上那些二流、三流的诸侯国。
“这些国家如今依旧不自知，等到霸主国兵临城下之时，他们后悔也来不及！”
王子朝暗暗吞了一口唾沫：“你是说，全天下的人就像疯子一样，拼了命地打仗，然后抢夺地盘？”
“没错。当然，抢夺地盘也并非是单纯地贪婪。从国家来说，控制的地理范围越大，这个国家越是安全。”
“那是当然，物产、人口都多，大国肯定要比小国安全。”王子朝道。
辛莫道：“除了贪婪，我们所处的大河，自然也是由一个国家治理起来比较方便一点。”
“嗯……治水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协调很多地域的，国家太小就很麻烦！”
“正是如此，不一定每个国家、君主、掌权者都看到了这一点，但是所有的强国，都在进行兼并土地的事情。”
“他们在建立更大、更广阔的国家……”
辛莫点头，继续对王子朝讲述自己的观点：
“是的，所以更大规模的战争，根本无法避免。而随着战争的增多，流民、士族越来越多。
“身怀绝技的士族不断增多，他们需要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可以预见的是，哪个国家能利用好这些人才，哪个国家终将收益。
“吴国的贵族实力并不强大，所以他们用了楚国的伍子胥，齐国的孙武，造就了如今这场战争。
王子朝点了点头：“是啊！人才！人才才是最重要的啊！世卿世禄的贵族之中，也不乏子产这样的贤者，可是大部分的贵族，他们只在乎自己宗族的利益。”
从王子朝的言谈看来，王子朝对于世卿世禄的贵族们，也是深恶痛绝的。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世卿世禄的问题。
但是很少有人提出来，也几乎没有人要改变这一局面。
“士人的增多，还会带来另外一种现象？”
“什么现象？”
“文化下移。”
“文化下移？”
“对！以前是‘学在官府’，如今却不是了。鲁国的孔丘，开办了私学。这种事情不会是第一例。那些无处供职的士人和底层贵族，为了活下去，可以将他们的技能传授给普通的国人。
“王子应该知道，这些士人们掌握的都是什么技能。军事、算学、农耕、百工、历史、政令、法度……几乎所有的学问，都在这些具体干事的小贵族、小士族的脑子里。
“他们将这些以前藏于宫中的学问传播开来之后，将会是一场涉及诸夏所有生民的大变革！
“越来越多的人，将放下农具，专心读书，亦或者学武，为的不单单是养活自己，而是靠着自己的一身技能，在这个战乱频发的年代，实现阶级的跨越！”
“阶级？”王子朝听到这个词汇，感觉有点奇怪。
“你理解为等级就行，比如从一个没田没地的闲散破落户，变成了号令三军的大将军，这就是阶级的跨越。”
“怎么会……大将军那么重要……”
话还没说完，王子朝的脸色一变：“孙武……”
“没错。虽然孙武也是出身在行伍世家，可是他来到吴国的时候，其实家中已经没落了，说他是士族也不为过。他得到吴王的赏识，可不是因为他显赫的出身，而是他的兵法得到了吴王的赏识。这就是典型的士族上升，建立功业的方式！”
侍女又给二人倒了一杯茶，王子朝喝着茶水，细细品着辛莫的话。
“你说，如果那些士人如此厉害，占据了重要的职位，那么贵族岂不是……”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贵族仍然不会消失，而且他们也会用其它的办法，将自己变为强大的士族。至少从现在看来，贵族的族中出现人才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
即使到了很多年后，门阀、出身，依旧是保证一个人可以顺利上升的方式！
只不过和春秋这种世代盘踞一处地方，统治一方政务的形式已经有所不同了。
“不过就这个时代，或者说这个时代以后而言，一定要重视这些悄悄崛起的士族，是不是这样？”
“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辛莫道：“如果能狠下心来，彻底拔除贵族吸血虫一般的统治方式，用士族治理国家，将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
“你们辛国，就是如此吧？”
“是的。我们辛国所有官吏的任命，都是国君和太宰负责的，而且一个人死后，他的子孙也不会继续担任官职，自然不会出现世卿世禄。”
“原来是这样，你从根本上就消除了世代卿大夫可以盘踞一方，建立自己国中之国的事情了。”
“这也是我们小国的好处，大国的贵族势力根深蒂固，一时之间很难清除掉。”
辛莫的话，让王子朝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的头脑也极为聪慧，很快明白了辛国的厉害之处。
“所有的官吏都是由国君任命的，那么官吏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达到国君的要求。国君想打仗，官员就会尽心尽力调配粮草，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得不到贵族的支持，根本别想开战！即便晋国也是如此。毕竟贵族掌管着那么多的土地人口，他们不同意自己封地参展，只靠国君，很难打赢大规模的战争。”
“打仗如此，兴修水利、整修道路也是如此。虽然国君想做什么还会遭到一些人的阻挠，可是比起如今这些卿大夫，已经是进步很多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以……你们辛国是初立之国，国中本无大族，你身为国君，自然可以从源头遏制贵族，可是周王室呢？如果周天子取消封地，采用流官管理土地，那么他早就被贵族们一拥而上杀死了。毕竟周王室能坐稳天下，靠的就是分封制。”
王子朝摇了摇头。
并非对辛莫的回答不满意。
只是他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已经没有了考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