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阴谋的背后
就在罕达阴谋陷害游速的时候，在郑国的某处，一场针对郑国政坛的“阴谋”，也在悄悄酝酿着。
新郑的某个庄园当中，计然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茶。
在他的地面，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也在学着计然品茶。
“邓师，这茶味道如何？”
“比清水苦。但是我从未喝过其他的茶，不知道这茶的味道算是好，还是不好。”
老者放下了茶，认真地说道。
“呵呵，邓师还是这般认真。”计然笑道：“不过我喜欢认真的人。”
“你如今在辛国侍奉辛伯？听说辛伯是一位很有才能的人。”老者道。
“辛伯拥有的才能，远在我之上。不过他也十分爱才，这一次特地命我来拜访邓先师。”
这位老者，名为邓析，是郑国的一位大贤。
当年子产执政的时候，邓析就经常在乡校当中抨击子产的政策。
大夫然明对子产说：“把乡校废除了，怎么样？”
可是子产说道：为什么？人们早晚干完活儿回来到这里聚一下，议论一下施政措施的好坏。他们喜欢的，我们就推行；他们讨厌的，我们就改正。
“这是我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毁掉它呢？我听说过尽力做善事来减少怨恨，没听说过靠摆威风来防止怨恨。
“河水大决口造成的损害，伤害的人必然很多，我是挽救不了的；不如开个小口疏通河道，我就把这些话当作治病的良药。”
然明说：“我从现在起才知道您确实可以成大事。小人确实没有才能。如果真的这样做，恐怕郑国真的就有了依靠，岂止是有利于我们这些臣子！”
这就是着名的子产不毁乡校的故事。
而故事的起因，就是计然面前这位，喜欢抨击时政的老者。
计然喝完茶，拿起了一卷竹简。
竹简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让计然看的入神。
“先生不亏是大才，一人之力，竟然编出了如此完备的律法条文。”计然看后不禁感叹。
他看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竹刑”。
当年子产铸刑书，修订并公布了成文法。
而邓析将子产所着的《刑书》自行修改刻于竹简，故称竹刑。
子产之法中，其实还有很多的漏洞。
邓析将其一一修改，形成了自己私人的一部法律。
这部法律并不是政府颁发的，并没有法律效率。
只不过这部法律是在子产之法上修改的，可以看做是子产之法的完善，所以有很多人拜投在邓析的门下，学习这部法律。
邓析也希望郑国能推行自己的这部法律，并且让“竹刑”都能为每一个国人所熟知。
这才能有法律的意义。
“我不受君命，而私造刑法，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我却知道，郑国以后一定会用上我这部竹刑的。”邓析说道。
“我这一次前来，也带来了我们辛国的律法。为了和您的竹刑区别开来，我将其抄录到了羊皮上。”计然也拿出来了辛国的法律条文。
邓析结果了羊皮。
他研究郑国法律多年，又做了相当多的调查，自认为自己的竹刑已经颇为完善了。
所以他对于辛国的律法，并不是很在意。
可是当他看了几眼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土地归于个人，任何人不得侵占？”
“即便是君主也不能随意侵占他人的土地。”计然说道。
“地有地契，房有房契。此为私人之物，不得侵占。”邓析念道：“所耕之田，需缴纳税赋……”
邓析一条一条的看着，发现这部法律正是他一直追求的一部法律。
里面的诸多细节，竟然考虑的比自己还要完善。
“辛伯这部法律，是为了保护那些拥有土地之人的权益。在我们辛国，已经没有了世卿世禄的家族，所以不会出现某些官职被世家把持的局面。故而那些贵族侵占普通国人土地，或者侵占公田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了。”计然道。
“子产大夫‘为田洫’的政策，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私人的土地。他丈量了郑国的土地，将每家的土地之上，都以洫（沟渠）为界限，相互不得侵犯。这就保证了大族不会无序地侵占小族的土地。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时间久了，大族有很多办法侵占小族的土地，最终成为空文。”邓析道：“所以我说他的法律不够完善，要想限制大族侵占小族的田地，还需要有更多的法律来限制，光是‘为田洫’还是远远不够的。”
“辛国对于土地的管理，和您的想法一样。说是对土地的保护，也可以说是对官员权力的限制。用地契的方式，严格规定每家的地界范围。官府留有存档，各家也有自己的一份，如果发生争执，以地契说了算。”
“这样很好，我看你们辛国即便是新开垦的荒地，也都会给予地契，有了地契，国人开辟荒地的积极性就高了。”
“没错，辛国就是要依靠这些大量的国人，开辟更多的土地，种植更多的庄稼。”
“而且你们废除了蓄奴制，有了更多的人开辟土地了。我们郑国现在还有很多奴隶，要是能把这些人放出来，开辟土地，加入军队，啧啧……”
邓析看到了一副美好的前景。
“是啊。用我们辛伯的话说，辛国如今是在维护‘地主’的利益，他认为地主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地主？这个词很奇怪，可是好像说的很对。”
邓析的法律，其实代表的就是新兴地主阶级的利益。
他们需要有法律保护自己的耕地。
而不是像以前没有成文法的时候，一切“礼法”的解释权都在贵族。
普通国人、小家族的利益根本无法保证。
子产虽然有“为田洫”之政，但是他毕竟是大贵族，还得考虑那些大贵族的利益。
所以他改革的法律，并不是很彻底。
自然遭到了代表地主阶级的邓析的反对。
“自从辛国的农耕技术传播到了郑国，国人们一家就可以开辟一片荒地。如今国人拥有的私人土地越来越多，这样的国人占了大多数。他们一来是惧怕贵族夺走了自己的土地，二来是这些土地缺乏足够的人来种植。所以我这竹刑，正是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利益。”邓析道：“可是那执政大夫，可是驷氏的宗主，他恨我入骨，不会推行我的竹刑的。”
“所以啊，我认为郑国是时候变革了。”计然道：“驷颛的执政，也是时候改变了。”
“哦？此话……”
“我想，七穆的时代，应该结束了。”
计然压低了声音。
注意，此章为237，和236的发布顺序弄反了，就不调整了，因为两章的剧情并无多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