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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掀宋 > 第六十二章 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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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三人行(求打赏月票推荐票!)

全子承呢,正是一直在军中鼓动人心的人物,他考虑的总是很全面。他不贪功冒进,可老是鼓动皇城司的弟兄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

为了防止他影响其他人,赵明诚就把这个呆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这个人心思细腻,一路上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紧张,有一点不合常理之处都要找出来。

“你说的对。我就把此事交给你调查,你带三个弟兄过去,把那船家撂倒,好好问一问。”

全子承一脸懵逼,“我?”

“是啊。”

赵明诚等人坐在船上,等到了快傍晚时分,河面上忽地多了许多画舫、游船。傍晚时分,夕照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河水变成了金色。

赵明诚坐在船头看风景,身后站着一帮干练的汉子。

一会儿船头都开始挂上灯笼。

两岸皆是人家,柳树垂傍在桥头。

一旦船只过了桥,湖面更阔,越来越多的船只冒出来。

全子承问完话,终于追了上来。

“官人,他说这一带水匪倒是没有。可是听说庐州城附近有个叫什么清风寨的,聚集了十里八乡的好汉,垄断一方,集体落草为寇。他们自发为寇,不给官府纳粮纳税,只顾自己吃喝。”

“记下来。到时候和其他人核对核对。”

这一行人坐在大船上,忽地听到隔壁船只挂着教坊司的名号,正在湖面上弹琵琶;也有非官府开办的青楼女子在船上等着接客,有老鸨在招揽客人。

有几个弟兄心猿意马,自然问赵明诚。

“只要不喝酒,干什么都成。账算我的,我来付。”

众兄弟一个个龇牙咧嘴,接过钱各自玩去了。

赵明诚一个人坐在船上,他想去召个官妓听听曲儿。猛地一回头,见到全子承黑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还在这儿?”

“官人,我是有操守的。家中已有妻室,我不去做这等事。”

“行,全子承是吧。我记住你了。”

赵明诚领着一众兄弟,一路上大多走顺路,顺道而行,很快就到达指定目的地——南京江宁府

其他人不敢耽搁,大多都提前到达。

赵明诚便装入城,一到这南京,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各行各业的商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来往商旅驿马车水马龙,大型的水里风车就在河边哗啦啦地响着,马路四通八达,拱桥四面林立。

其繁华程度也仅仅亚于汴京了。

赵明诚抵达南京江宁府,分别找了数家客栈安排弟兄们住下,也留了些人在城外,免得人太多引得外人怀疑,又留了一部分人在原地接应那些还没聚集的弟兄。

他写了一封信寄回皇城司,姓名亲署。将一路遇到的有关于水匪的问题做了简单汇总,随后去了驿站找皇城司的分属机构,转呈加急密件由驿使飞速送往汴京。

赵明诚第一次来南京,他二哥此时正在南京江宁府做事。考虑到此行动静风险,赵明诚忍了忍没去找他。翌日在街上乱转,他发现这街上有很多打杂的小厮,做工的帮徒,跑腿的小二,商业气息浓厚。

宋朝……资本主义有萌芽的现象啊。

赵明诚一直想弄个大作坊,大工厂,给予工匠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报酬待遇,以此催生发明创造的风气。

往南京走了走,瞧了瞧,遍地都是小工。

有人帮地主家种田为生,有人帮商人搬货运货为生,那些个体散户不在此论。

很多人对自己的要求不高,活着有口饭就吃了。其他的随便。

本来街上喜气洋洋的,周围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乐在其中。赵明诚却不这么觉得,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些人,忽地想到了伟大的文学家鲁迅。

“从来如此便对么?”

等到抵达广州,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赵明诚下巴处生出了浓密的胡须。

陆林、徐星早已经在半月前抵达,就等一个赵明诚。

三人会合,互相说了说情况。

“这么看来,各地均有水匪出没,甚至于有些地方的规模还不小。而且有些地方,频繁发生农民起义和暴动,只是官府不报。”

“一直都是这样的。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说点好听的报上去得了。省的多事。”徐星随口说道。

赵明诚和陆林一脸诧异地看着徐星,“你这可是渎职。”

“不敢不敢,我就发个牢骚,一路上我都悉心打听了。”等徐星背过身去,又暗地嘀咕,“就你们尽职尽责。”

三人到了广州,又骑马前去海滩,望着无垠之海,赵明诚胸中的感情就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此起彼伏,表面平静的一批,内心却恨不得掀起万丈浪来。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出差。这一路上马不停蹄赶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啊。”徐星感慨,“都说富贵如龙,游遍五湖四海,当真如此。”

陆林瞅着徐星,一脸不耐烦,“你这厮,净想着这些事情。”

徐星也忍了这二人许久,“你们二位都是高门世家,我只是一个卖命之徒,等到你们二人到了我这个地步,为了生存不得不以命相搏,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还要嘲弄我。”

徐星说着,勒马向海岸边冲去。

赵明诚见四下无人,自然问陆林,“还未请教陆亲事门第?也好等任期一满,脱了皇城司的衣服一起喝个酒。”

陆林有些不满,嘴角微微上抽,“你竟然猜不出我是哪个陆家?放眼汴京,姓陆的没有第二家可以入朝了。你二姨丈,没事就喜欢来我家。”

“难道说,你是楚国公之后。”

【陆佃,陆游祖父。曾拜宰相,修哲宗史册。于去年过世,朝廷封吴郡开国公,赠太师,追封楚国公。】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汴京,多的是人中龙凤。”

出身世家的人,多少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陆林忍不住道,“哪有?你瞧瞧这广大的海滩上,要论英雄,不是只有姓赵的是吗?”

“陆兄此言差矣。这海滩上的都是好汉,也没有什么英雄,真要有雄,我也确实敢担当一二。我可做个狗熊。”

陆林骑马走在前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长发飘飘,眉若墨裁,武艺在身,来到这海边,却又带些阴柔之美。

沙滩上留下三行马蹄印。

赵明诚在最后遛马,“我二姨丈和楚国公生前确实多有来往,如今你我一起共事,这不是亲上加亲吗?”

陆林皱眉,“这是什么鸟话!谁和你亲上加亲。我怀疑你这个人有结党营私之嫌。”

“陆亲事,你我这一路走来,也算是英雄惺惺相惜了。不如趁着陆星星不在,你我结拜吧。”

“儿戏!”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徐星回头就找不到陆林和赵明诚二人。

在岸上码头边,有一座妈祖神庙。

二人早已插上香烛,背着众人叩首结拜。

“妈祖在上,我陆林——赵明诚今日结拜为兄弟,日后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结拜完毕,赵明诚感觉自己今日真是脑子一热,但是事已至此,以后就当表兄弟对待了。

“话说我们这誓词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誓词简单,三言两语,可做起来却难。”

“这倒也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赵明诚低头沉思。

陆林按住赵明诚的肩膀道,“我比你年长,你以后可要喊我大哥。”

“这怎么能行,我堂堂殿前司军都指挥使,你喊我大哥才是。”

“你这厮恁得与常人不同。结拜不论年纪,却看官职高低。早知如此,我不与你结拜。”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谁强谁就是大哥。”

陆林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二人在妈祖庙中蒲团上闲坐,陆林主动靠近赵明诚,“你我既然已经结拜,以后有事快要告诉为兄一声,为兄好帮你拿主意。”

“你我本就是忘年交,年纪差了十岁,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欺负我。”

“你与旁人说话都是这般儿戏吗?难以置信,你这样的人也能上战场,还打赢了。”

“你莫不是嫉妒了?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陆林持剑笑着吟道。

“看来今日是缺一碗酒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马蹄声,徐星追上来,闯入庙中,见赵明诚和陆林二人背靠背坐着,也没搭理,对着妈祖就是一顿叩拜。

此时案前香已经烧了大半。

“你们二人,进庙拜神竟然不叫我。”

“这不是先帮你祭拜一下,我们已经惊动了妈祖,妈祖此时正在庙中,你此时来拜,妈祖必然闻你心意。还不多拜一拜,”赵明诚笑道。

徐星闻言,“说的有理。”

于是徐星又跪下诚恳做拜,口中念念有词,“愿大宋山河无恙,愿父母兄弟姊妹妻儿一生无病无灾,愿此行顺利无碍。”

陆林和赵明诚在后听着,眸子一闪一闪。

此时的广州除了有海,有妈祖,剩下值得称道的就是穷了。

“传说当年秦始皇兼并天下,发动战争,一口气攻打岭南,初次奠定了中国之疆土。至于今日,已经有一千二百年。”

“一千二百年,世家贵族还是世家贵族,庶民还是那些庶民。还真是好江山。说什么长城据险,结果不还是把燕云拱手让人。如今耗费国力打赢这一场,结果又改变了什么呢?”徐星的看法永远都是那么接底气,赵明诚仿佛听到底层有识之士的内心的呐喊。

陆林则道,“世家能成为世家,绝不是偶然,那还是数十代人辛苦要求自身的结果。庶民之所以一直是庶民,也自有道理。”

徐星却道,“若是我有你们这样的家世,未必就比你们二人差啊。”

赵明诚一直都很感谢这次外出办差等的机会,他接触到了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精神贵族”。

陆林也不怒,“那可未必,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你以为我们的成就都是父母给的。可你怎么不想想,历史上有多少个胡海、汉献帝呢。这样的人难道少了吗。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就不相信命运。”

“可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赢了一半。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有什么意义?”

二人在前头讨论的起劲,忽地见赵明诚不说话,回头一看他在后面跟着。

“你怎么不说话?”陆林知道赵明诚有想法,但是他却不肯说。

“我在想一千二百年了,这世道是不是应该变变?”

徐星嗤笑,“怎么变?变来变去,不还是一个样。说什么,天边不足惧,人言不足畏,祖宗之法不足守。变法变了这么多年,没有见百姓的衣食增多,只看到土地都流到了贪官和富商的手里。现在倒好,地方地主像是铁锈一样结成了一块,可是老百姓呢,像蚂蚁一样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陆林道,“变也要有个章法。我看如今的废除荫补就是大手笔,多少人仗着手段关系,作威作福,做的都是祸国殃民的事情。不瞒你说,就是我家,也有许多蠹虫,正经事不做,每天净想着怎么贪财纳妾,现在倒好,这帮鸟人终于被撵走了。”

“素闻陆家家训森严,果然如此。”

“如果,变法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呢?”赵明诚冷不丁道。

陆林勒马上前,“你说什么?”

“我说,倘若变法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呢?”

四目相对,陆林眼中似乎燃着雷电,“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许法没有错,错的是制。”

赵明诚说罢,轮到二人哑口无言了。

赵明诚笑道,“某开个玩笑,二位不必如此紧张。我这人最喜欢异想天开了,不是吗?”

徐星闻言,自然大笑,脖颈后早已出了一头汗,“吓死我了。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陆林却一脸沉默,他抬头望着天空,望着那个背影,陆林的小臂忽地在颤抖。

今日见赵明诚,方知当今宰执少年之相。

只是他十年后,还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想法吗?

这个世道,可比肉眼看到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