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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掀宋 > 第65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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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尘埃落定

这两个主持生得虎背熊腰,虽然披着袈裟,可是腿脚上绑着腿布,看起来像是练家子。

厚重的身板上架着两颗圆滚滚的大脑袋,一坨坨肥肉堆在脖颈处。

他们立刻摆出一副屈尊之态,给赵明诚行礼。

赵明诚只是绷紧面孔,齿隙里蹦出来几句客套话。

“不知赵侍郎今日驾临相国寺,寺中上下有失远迎。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二人又开始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念有词。

赵明诚见了,只觉得这两人看着很眼熟,像极了工部里那些吃得肚滚腰圆的工匠们。

赵思诚知道赵明诚看不惯这些假托经文、吃百姓香油钱的僧侣,未免闹的不愉快,只好问别的,“二位大师,今日怎么不在庙中祷告经文,也出来在后山溜达。”

二人闻言,先对视一眼,随后却看向赵明诚低声道,“今日寺中来了贵客,寺监长老让我等外出,不要打扰,里面有慧静长老陪同贵客。”

今时不同往日,外人在他面前提的贵客,多半指的是皇亲国戚。

赵明诚想到了一个人。

二人辞别两位师傅,笑着下山去了。

见赵明诚和赵思诚走远了,这两个僧侣立刻忍不住骂将起来,“口出污秽的蛮人。”

“两个鸟人罢了,理他作甚!”三戒面色铁青。

“瞧他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老儿来了。”

“你可住嘴吧,这里是汴京城,人多眼杂的。不过这个赵明诚,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模一样。据说他生性乖戾,不服文教,做事莽撞。可就这样的人,居然都成了二品侍郎。真是没天理。”

二人说着,临走时还不忘在方才赵明诚和赵思诚路过之处的台阶上唾唾沫。

“若不是他位高权重,我一定要回去禀告寺监,他居然在佛门清净之地口出秽言。”

“就是就是……”

二人折过山腰,一路上走着捷径往山前相国寺走去。

赵明诚下了山,见李迥候在山下。

原来怕李清照生气,早早蹲在了角落里,但是后见李清照慌慌张张跑下来,他这个堂兄立刻便追下了山。

李清照自然生气了,“好你个堂兄,今日居然和外人合起伙来诓骗我,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出来爬山了。”

“这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吗?你的床头底下放着赵明诚的诗词,这都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情了。”

李清照的脸忽地胀得通红,这话一出,她忍不住跺脚。回头还左看右看,“胡说八道,谁跟你讲的?回去我就告诉伯伯和爹。”

李清照又急又羞,只好哭哭啼啼起来,“你污蔑我!你竟然污蔑我!就是你惹出来的事情。”

李迥顿时手忙脚乱的,虽然她已经二十几了,搁别人妥妥少妇,但是在他的心里,李清照永远都是那个小他五岁的小妹妹。

“我的好妹妹,这不是怕说出来你感到难堪吗?你看,人家不主动提,我是一个字都不敢对外说啊。今日这事,是赵氏兄弟求我,我才帮忙的。我可从没想过害你名声。怎么样,你倒是答应了没有?”

二人在半山腰上的凉亭里吵闹不休,李清照说着眼泪横流,歪着脑袋,蹲在地上,心里本盘算着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抬头望着半山腰,想着干脆自己跳下去得。

可听了李迥这番话,李清照终于某根筋搭对了位置,终于想通了原委,“这么说,是他们撺掇你的。”

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她始终是一副青春少女的模样,明眸善睐。

“是啊,要不然我哪会让你出来抛头露面啊。你可是我们李氏家族里最出名的大小姐。”

李清照前前后后将事情连起来,这才记起当日章纤云说的那番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子辛酸涌上心头。

因为她和赵明诚之间实在是隔着太多人。

眼泪还是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你别跟来,我要一个人回家。”

李清照说完这话,一个人往山下走。

李迥急忙跟上,“妹妹,我错了。早知道提前告诉你一声。”

“告诉我什么?”

“我堂堂李清照……”居然要去做旁人的妾室,后面的话到了嗓子眼里没发出来。

两人正说话间,偶尔其他寺人过来见了,都侧目看着李迥,纷纷用眼神替李清照伸张正义。

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可没有那么安全。很多时候,女子不出门实际上为了自我保护,唯恐外面遇到坏人。

像李清照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身边就跟着李迥一个年轻小伙,旁人见了自然忍不住浮想联翩。

山下停着许多马车,外面挂着竹席帘子,外绑着轻纱,一看就是勋贵人家。

上山的人见了这二人,自然会把他们联想到世家高门又有哪个公子和小姐跑出来私定终身了。

李清照为了名誉,只好低头一声不吭下去。

李迥也不好多问,一路护着她下山,刚到了山下,李格非派来的人十万火急地把李清照接走。

李清臣对李清照讲了什么,不得而知。

赵挺之毕竟豁出去了,为了团结清流名臣,什么都可以为,只要能稳固朝纲。

李清臣亦然这么想,只要是对大宋朝廷有利,那些风言风语什么的,就让赵明诚和李清照二人去承担吧。

在李清臣离开李格非府上不久后,这个消息立刻就像是一颗闷雷一样,在局势不明,腐败和清廉两股势力此消彼长互相对抗的状况下,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无疑是给赵挺之这个宰相多加了一项筹码。

不明白的局势也得明白了。

张商英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脑袋一胀,双目瞪得老大,他立刻问将这八卦传来的妻子向氏,“赵明诚和李清照,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两个孩子我都见过,登对的很。”

“还孩子?妇人之见。赵明诚官位都和我一样高了。”张商英想起这个就有些不服气,攥起一把儒家经典的书就佯装读起来。

向氏却很不满,“我觉得人家那叫郎才女貌。你想啊,一个是当世为民请命的英杰,一个是名满天下的词女,这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张商英大抵是有些大权旁落的失落,两条眉拧成两方疙瘩,“李格非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把自己的亲闺女拿去给赵明诚做妾,这不是抬高了赵明诚,摆低了他自己家的门第吗。好歹他的师父也是大名鼎鼎的清流李清臣,怎么自己就这样不成器。”

“赵明诚这小子本来就气焰嚣张,这下更加得意了。年纪轻轻的,被人捧的这么高可不是好事。”

向氏忙解释道,“我看他是明事理的人,并不骄横,只是你们都压着他,他心里有火气没地发撒罢了。”

“这都算压着了,真要没人压了,日后还不反了天。”张商英喝着茶,忽地见向氏满面红光,忍不住问,“他娶小妾,你高兴什么?”

“我也见过李清照几次,其实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谙世事,却又才华敏捷,乃词中好手,就是曾相公的夫人魏玩也不及他。我其实细细想来,赵明诚其实对她来说也是良配,不算低嫁。瞧瞧赵明诚打的旗号,纳侧夫人,可见是真的上心了。有他在,李清照日后也算是得了稳妥的依靠,起码衣食无忧。”

张商英对此没有反驳。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今夜天边出奇的亮,可是天空中只挂着一轮残月,月亮尖尖上对着一颗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这颗星星异常地闪,异常地亮。甚至于,这颗星星身上的光都要超过月亮了。

张商英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他举头望明月,手中捋着须,情不自禁地问,“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星星能一直闪耀而不熄灭吗?”

向氏知道他意有所指,心情异常平静,眼神里满满地饱含着深情看向张商英,“事在人为。”

等到事情定下来了,李清照反而忐忑不已。

明月如钩,她的心也悬在高空上。李清臣作为朝中的重臣,父亲的师父,亲自来府上对她陈明利害,在李清臣的口中,赵明诚俨然是即将成为未来为大宋遮风挡雨的大人物。

在这种国家和民族大义面前,这桩婚事已经不是儿女私情那么简单,李清照欣然接受了这桩婚事。

只有李格非还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他再三问李清照,“我的好女儿,你若是不愿意嫁,那就不答应。此事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可别一门心思往火坑里跳。”

李清照只觉得奇怪,“父亲平日里都是以男子的学问教导易安,怎么如今易安真的到了可以为国出力的时候,父亲却犹犹豫豫的。”

李格非忍不住叹气,“我们李家好歹也是名门,你就此屈尊,便是自贬身价。”

李清照却双目前所未有的坚定,手心里摊开一个小盒子,递给李格非,“他派人送来了这个。”

李格非白了一眼里面的一对儿白兔瓷雕,“就这么两个小东西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李清照忍不住跺脚,“爹——难道您老忘了,南北朝有一首乐府诗,名叫木兰诗。诗的最后几句正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那又如何?”李格非甩甩袖子,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宝贝女儿最后要跟人家做妾,一想到这个,李格非就觉得自己对不住老丈人,对不住李清照的母亲。

但是心里的脆弱绝不可以外露表现出来,李格非面上做出异常强硬冷峻的表情。

李清照却道,“可我已经答应了李相公,再说了,现在整个汴京城都知道这桩事情了,也没有人说不好的,父亲这个时候就算想反悔那也是独木难支。”

李格非见李清照满心欢喜的模样,忽地反应过来,“合着这桩婚事你很满意?”

李清照心虚,只是双手交叠,“我觉得赵明诚比其他前来提亲的人都好多了。”

说完这话,李清照一路小跑离开。

李格非的脸上流露出好笑、无奈、不舍的神情,“原来你就为了等他啊。”

看着李清照的背影消失在了李府短短的长廊里,李格非恍然间流了一脸泪下来。

“你是欢欢喜喜要为人妇了,可怜你爹我从此孤家寡人了。”

这桩难缠麻烦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李清照从此也能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赵明诚也是第一次有了欢欢喜喜想要做新郎的心情,他想给李清照建一个大园子,把她当稀世珍宝一样养着。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明诚要娶李清照了,曾纡和一帮仰慕李清照的男子开始夜不能寐了。曾纡为了这桩事,好几日不想见赵思诚。

赵似也异常纳闷,他正准备宣布退位,结果赵明诚又搞了这么一出,赵挺之入宫奏对时,赵似自然提起此事,“少师这是又用了美人计啊,想要拉拢清流。”

“官家圣明。只是微臣此举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宋朝廷。”

赵似要退位了,他期盼的是坟墓,什么清闲的退位生活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倒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赵挺之野心的厌恶,“朕从继位以来,每个人都是如此对朕说的。”

赵挺之僵住,当一个人不想维持表面功夫了,那你就要小心了。

“官家,微臣真的一片苦心。”

苦心不苦心,赵似无法确定。他太累了,真想回去好好睡个踏实觉。

“退位诏书朕已经拟好了,明日朝会上宰执代为宣读吧。”

赵似瘫软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嘴唇已经发白。

赵挺之闻声,忽地老泪纵横。

他从陆林手中颤颤巍巍接过圣旨,“臣领旨。”

“未来你们的新官家,他可不会像朕这么好说话,能不能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可就是你的责任了。少师,朕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一步步纵容你位极人臣,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寒士去完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接下来会怎么样,只有老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