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韩王:告诉咱们的人,明天一早弹劾贾玖小儿。
另一边,车马行。
徐定一直回荡在心头的一个疑问,实在不吐不快,问道:“大档头,小王爷的身份,在大长公主那边迟早会瞒不住的,初一眼下在她的府邸里,她那边一问不就露怯了?”
王镇目光闪烁着一丝精茫,意有所指道:“我故意避着长公主的问话,便是在此了。”
徐定微一愣神,又问道:“此话何解?”
“承安三十一年前,我与你们惶惶不可终日,原本打算带着小主远走高飞,但是,咱们却是不可替小主来拿这个主意,最后,我才会与任怂定下,把小主寄养在宁国府。”
“任怂当时,他是满口拒绝的,因为他担心楚王亦或承安帝不会放过小主,他是准备带着小主回到原陈汉的地盘上面,毕竟,那里才算是他们的地盘。
在我的努力劝说下,他让我保证小主安全的前提下,他才会同意,答应将小主留下来。
那个时候,楚王被爆出于民间宠幸民女,后来,我才会想到拿徐妙言的身份来代替小主。”
“那个时候,想要保护小主,单凭咱们这些人,力不从心,我便想到了大长公主,只是可惜了。
大长公主毕竟与承安帝乃一母同胞,而王爷虽是她抚养长大成人,但我却是不敢拿血脉之情来赌长公主对王爷的养育之恩。
在她得知王爷的子嗣是一位男儿身的时候,她还会不会相帮咱们。”
“毕竟,小王爷可是能够影响到承安帝皇位的人,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的旧部虽说贬的贬,死的死,但军中受过王爷恩泽的将领,不知凡几。
当年,承安帝软禁王爷在重华宫,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他把王爷所有的旧部给贬黜,打压,晋王殿下上书,他才会选择让王爷出宫。”
“虽说,大长公主不会加害小王爷,但难保承安帝得知小王爷的身份,不会痛下杀手,小王爷只是他的一位侄子,而晋王,却是他的亲生骨血。”
“他对嫡长子尚且如此冷血,更遑论是咱们的小王爷了。”
“而我让徐妙言留在长公主府,便是想借徐妙言的口,来告知徐行的存在,一旦长公主得知徐行的存在,我们才能揣摩到,她对王爷的骨血,尚还有一位男儿身时,她,会当如何选择?”
“再者说了,我一直怀疑,昏迷在重华宫的那位,多半便是他的替身了,而他指定是躲在哪里,为着过继一事,亦或秋猎的时候,心怀诡计!”
徐定眸子一瞪,失声道:“难怪,宁荣街会出现梅花卫的身影。”
语气略微停顿,徐定杀气腾腾道:“那我去和徐纶商量一下,加派人手,将宁荣街整条街面监视起来。”
王镇一摆手,说道:“不,让徐纶的人去就好了,你留下一批得力的人手,交给徐纶,伱带上其他人,马上赶赴江南,将所有海船集中到山东即墨。”
“紧接着,你把从神京到山东的陆路打通,让陈述给你调出一千骑,将沿路的山匪寨子一一收服。
我要确保,万一承安帝真对小王爷痛下杀手时,咱们必须要有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你记住,此事,乃接下来的头等大事!”
……
……
永福坊,韩王府。
周朝亲王府依据《周礼》而建,前朝后寝,左祖右社设计,前朝称殿后寝称宫。
承运殿即亲王府的前朝正殿,这也大体继承了前明的规模。
被人扰了清梦的韩王,正脸色不佳地将心腹手下,喊至承运殿。
韩王不足四十,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一对狭长的眼眸,炯炯发光,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堆火焰。
贴身太监赖湛候在王爷身后,轻轻替王爷扇着象牙制作而成的折扇。
下方左手,依次坐着的,是他的心腹谋臣,翟石、靳应荣,以及王府长史方伯清。
右边,则是坐着韩王世子张炯,其人二十三岁,仗着祖母刘太妃极端宠溺他,又因刘太妃极得上皇宠爱。
故而,为人素来目中无人,在整个神京城,除了皇爷爷和皇伯父,就连自己的父王,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世子张炯的身旁,则是站着他的好弟弟,参与过继之争的韩王次子张烜。
立身在小王爷身后的,则是与贾玖有过一面之缘的祝甲。
其实,就今天晚上的会议,祝甲乃一介奴才出身,实际是不够位分能够旁听的,但耐何他是世子的长随。
是故,韩王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低眉垂首的祝甲,便不再理会他,开声打破沉默:“诸位,按今天晚上此事来看,贾玖小儿,意在何为?
莫非今晚行刺他的刺客,当真就潜在永福坊?如是这般,咱们当议一议,最大的可能,此人是谁?”
自打与王爷见礼后,便一直垂头沉思的翟石,见王爷发话,遂斟酌着语气道:“王爷,我看未必,许是西宁伯,意在沛公。”
翟石话落,承运殿内的诸人一愣,纷纷抬首望了过去。
须臾,另一位谋士靳应荣,若有所思地接上话头,说道:“翟兄,你是说,西宁伯意在吞并货通天下车马行?”
适才,门下已经回报,西宁伯只身一人进了大长公主府,隔没多久便又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车马行的总掌柜叶修等人。
靳应荣有此反应,皆是因为早前世子派了祝甲前往绣衣卫,却是被对方拿话给搪塞回来。
祝甲还将其他所有王府的去客,皆是失望而归这一消息带了回来。
故而,靳应荣才会认为,西宁伯当是一位极其胆大包天的新晋勋贵。
众人听了,这才醒悟过来,差点忘记贾玖亦是货通天下车马行半个东主了。
看来,他今天借着遇刺一事,派兵大索神京城,不无有着显露他的獠牙之举,而他手中又有陛下的圣旨,借此,给到车马行另一位东主的压力,恰到好处。
货通天下车马行背后有大长公府的影子,这是神京各王府诸人,共同的意识之举。
韩王一摆手,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把咱们的人手撒回来罢,秋猎之前,咱们不能轻举妾动,只有将咱们的人手,塞进龙禁尉各处任职,方是万无一失。”
张烜眼见父王及众位伯父就要离席,顾不得兄长在前,遂拱手道:“父王,孩儿有一请求,万请父王恩准。”
刚从椅子起得身来,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的韩王,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烜儿素来识大体,有甚么事都会先同自己禀告,绝不会在翟、靳二人当面禀告,更遑论是在他的兄长面前。
“你且说说看,如不是甚么难事,便让方伯清替你去办了。”
张烜微一躬身,恭声道:“父王,是这样的,孩儿目前参与过继一事,对此,孩儿面对其他兄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是父王能替孩儿,指一门亲事,孩儿便对过继一事,十拿九稳。”
话落,翟石及靳应荣二人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小王爷已经有了意中人,他这般说法,想来对方的家庭出身,当是非常显赫!
王爷两个儿子,他们天然亲近小王爷,对于世子的许多作派,他们颇有怨言。
早前,王府众人便已经断定,陛下没有子嗣,迟早会有过继一途。
小王爷虽年已及冠,但王爷一直压着不让小王爷大婚,便是准备等过继这一场大戏开始,再着手替小王爷挑选一门显赫的妻族。
世子张炯乜视了一眼他的好弟弟,嘴角噙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说说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得我儿这般看重?”韩王起了兴趣,瞌睡早已被烜儿的话语给赶跑。
“回父王,她名唤顾幼清,其父乃鸿胪寺少卿顾青锋。”张烜一见父王的神色,当下心喜,马上将想要迎娶之人及她的父亲名讳说了出来。
韩王方才还兴致勃勃,当一听到鸿胪寺少卿时,他那双狭长的眼眸旋即一冷,摆手道:“从五品的官身,他能够帮得了你甚么,你先莫慌,本王且命人帮你好好物色一下。”
翟石却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放下,提醒道:“王爷,小王爷所说,应是顾翰林的侄孙女。”
韩王目露精茫,喜道:“可是同陈子维乾武十三年一甲出身的顾韬顾养晦?咱们的国丈大人?”
张烜见状,顿觉有戏,遂正声道:“父王,正是,顾幼清同顾皇后乃顾家惟二的女儿身,打顾皇后进了宫之后,顾家的万千宠爱,皆是集于此女身上。”
世子张炯的目光骤然一缩,原来是她,他说怎么觉得顾幼清这名字这么耳熟,感情是与弈吟居青姝才情齐名的清公子。
顾幼清因身高较之寻常的女子,要高出一头,是故,习喜穿着男装,因此,她才会有这个清公子的雅号。
张烔从椅子上面起得身来,朝着上位的父王说道:“父王,孩儿下面尚缺着一位世子侧妃,这位顾幼清,孩儿一早听说过。
早前,孩儿已经命祝甲,让他替孩儿多方打探过她的家世情况,正想寻着时间,同父王禀明。
谁知却是被弟弟捷了足,不过,孩儿最后一位世子侧妃,只想留给顾幼清,二弟,还是另选他人罢。”
话落,承运殿一时静谧,惟有数道轻微的呼气声响。
所有人皆是蹙起眉头,包括脾性温和的王府长史方伯清,亦是将诧异的目光,投向神情自得的世子身上。
张烜的目光闪烁,一丝怒意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瞳孔深处。
翟石微微蹙眉,他那双鹰眼旋即紧紧盯着祝甲。
只见祝甲在听到世子的话时,瞬间出现一丝迷茫,被他及时捕捉到,翟石顿时猜到,世子要与弟弟争抢东西的脾性,又被激发出来了。
念及此,翟石急忙朝着上位的韩王拱手道:“王爷,世子此言差矣,顾幼清乃顾皇后堂妹,如是被咱们韩王府娶进来,咱们却只是给对方一个侧妃的身份。
诚然,这里面,咱们韩王府虽没有轻视顾家之心,但是,未免不会让有心之人揣摩,韩玉府起了对陛下不敬之嫌。
小王爷至今未娶,给对方一位正妻的身份,正适合。”
翟石言下之意,已是隐含对世子张烜的一番警告。
“哼!父王,我也无须让你替我作主,我明天就进宫去,请祖母替我作主。
祝甲,咱们走!”世子张烜一甩袍袖,也不告退,直接气冲冲出了承安殿。
祝甲急忙朝上位的王爷告恼一声,这才倒着身子,退了出去。
承运殿一时寂静。
韩王冷着脸色,望着大步走向殿门的孽畜,如不是仗着母妃极端宠溺他这位长子,韩王早就请家法了。
韩王满肚子火气,一时之间无处宣泄。
“此事,再议。”
“翟石,告诉咱们的人,明天早朝,全皆弹劾贾玖小儿!”
“都散了罢。”
另一边,与韩王府隔着一道长长厚实红墙的梁王府。
眼下梁王亦是召集他的麾下仔细揣摩贾玖领兵进入永福坊之举。
最终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商量出确切的消息,梁王遂下令,让门下的御史,明儿一早,弹劾西宁伯。
弹劾的奏书,便是西宁伯为了抓住行刺自己的刺客,竟至神京城闹的人心惶惶。
赵王府。
后殿一处清幽的院子里面,烛火通明。
赵王虽是太宗的十五子,但他的年龄却是较之承安帝这位三皇兄,年少到接近三十岁。
赵王端坐条案后面,一身明黄的坐蟒袍,与他儒雅的气质,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气场截然不同。
修长的眉毛下面,一双丹凤眼眸明亮有神,脸容洁白,颌下留着一截胡须。
站在条案前面的,正是赵王世子张昱,及参与过继之争的次子张晟。
赵王端起宫廷御茶,浅抿了一口,目光若有所思,投落在碧螺春茶叶飘浮在色泽碧绿的汤水里,几片嫩绿明亮的茶叶,轻轻晃动。
“晟儿,有机会,你可以到西宁伯爵府拜会一二。”
“父王,孩儿知道了。”张晟并不问询原因,而是恭声答道。
世子张昱沉思片刻,旋即朝他的二弟说道:“咱们王府在灞河的那处庄田地契,二弟到时候可以一并拿将过去。”
说毕,世子张昱朝着门外喝道:“刘某,滚进来。”
王府外院管事刘某,连滚带爬地滚了进来,谄媚道:“世子爷,小的滚来了。”
“等挑好了日子,你跟着我二弟,同去西宁伯爵府,而后,跪地请罪。”
刘某拿衣袖擦着额头,讪讪一笑,瞧见世子瞥来冷漠的眼色,顿时恭声道:“遵命,世子爷请放心,西宁伯如是不收下地契,老奴就一头撞死在西宁伯府门前。”
四座王府,惟有越王府黑灯瞎火,整座王府打兵马司的人走了之后,便沉寂了下来。
整个永福坊,待绣衣卫及大批披甲的兵士退出坊门,马上又安静下来,继续成了神京城诸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地方。
……
……
皇城,景风门。
鸳鸯一双香肩各自挑了一个小包袱,彼时的她,心跳加快,已是羞不可抑。
她低眉垂首地上到玖大爷的车厢里面,朝着不远处那个身影,盈盈福了一礼,檀口微微张开,却是不知该如何称呼近在眼前这人。
时下的自己,已经得了老太太和林姑娘的首肯,已是这个人的姨娘了!
“鸳鸯姐,你杵在哪里作甚,一会马车启程,当心摔了下来,且落座罢。”贾玖朝着身边铺设软垫的地方,扬起右手轻轻一拍。
鸳鸯的脑子至今还是懵的,闻言,遂听话般矮着纤细的腰身,走了过去,只不过,隔着玖大爷两个身位左右坐了下去。
“是了,玖大爷所要更换的轻便衣物,在这个包袱里面,玖大爷的两件蟒袍,是在这边的小包袱里。”落座后,鸳鸯双肩上挎着的包袱被车厢门板磕碰了一下,这才醒起林姑娘的循循善导。
林姑娘说,夜间寒露,玖大爷又有伤在身,让她定要睡在玖大爷的榻前,尽心服侍。
念及马上就要同玖大爷睡一个屋子。
鸳鸯的那张俏脸,两颊布满了红晕,借着车厢略微明黄的烛火,艳若桃蕊,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大宝已经和我说了,老太太已经把你许给我,想不到,当日的一句戏言,鸳鸯姐最终的去处,还是落在了东府。
怎么样?你自个儿是怎么想的,东府是你想要过来的地方吗?”贾玖往前坐了过去,伸出没有伤及的右手,温柔地替鸳鸯解着香肩上面沉垫垫的包袱。
鸳鸯一见,顿时慌张起来,惊呼出声道:“玖大爷,你身子有伤,快别动了,一会磕碰到伤口,婢子便万死莫辞。”
说着,她急忙自己解下两个包袱,小心翼翼放在另一边,而后伸出纤纤素手,一把扶住玖大爷的右臂。
这时,鸳鸯才有机会瞧清玖大爷左边手臂上面,渗出大批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的杏眸旋即一红,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玖大爷,疼不疼,你快坐好,万万不可让伤口迸出血来了!”
贾玖见状,心思一动,不由分说地伸手,一把将俏鸳鸯拉近,拿出怀里的手帕,细心地替她拭着眼角滚落的清泪。
打着趣道:“咦,金姨娘都还没有被我开脸,怎就哭起来了,要哭,得先等咱们圆房那日,你再流泪不迟,我这伤,不碍事的。”
鸳鸯俏脸一红,几欲不能自持,玉容尽现小女人神态,意欲想拿手捶打一下眼前坏人,马上想到玖大爷身上有伤,遂作罢。
贾玖伸手,捉住鸳鸯扬起来的那条白嫩如葱的素腕,将之拉进怀中。
在所有大丫鬟里面,鸳鸯的颜色虽不是最上等的,但她却是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优点,那便是她的肤色,白净滑腻。
按理,她是丫鬟出身,一双小手当不会有如此白嫩才是,想来,她在贾母的屋里长大,并没有做过繁重的粗活,这才会造成她的肤色白嫩之因。
原着里,大脸宝有一天回他的屋里时。
正好瞧见鸳鸯坐在那里做着针线活计,当他瞥见鸳鸯修长的秀颈白嫩一片,当即磨糖一般黏了上去,央求道:“好姐姐,快把你身上的姻脂赏了我吃罢。”
当时,大脸宝是拿着鸳鸯与袭人来作对比,他私认为,就连袭人的肤色都比不过鸳鸯。
念及这里,贾玖不得不佩服大脸宝眼光的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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