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29.满朝皆是负心人，可笑！
官员坐在大殿喝茶歇息，朱见深已经琢磨下一个环节。
流民策已经确定，谁去执行才是核心。
“流民策很不错，可以施行，现在需要几名官员，深入荆襄叛民之中去做游说，甚至让他们看到这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安置。
也就是朝廷不可能一直打到他们投降才宣布策略，而是配合大军一起，不畏生死去劝说流民。”
李东阳看了眼身边的官员，陛下意思是，大军平乱的同时，也要有类似讲和的使者去宣传流民安置策略。
上次唐立德乱弹琴，这次王复杀了成千上万俘虏，只怕去的人，十个里九个半回不来。
说白了，就是给流民说开路的第一个人。
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朱见深一说，立刻引起官员们的讨论，都七嘴八舌，窃窃私语的互相交谈起来。
武将里可靠有经验的，都在京营。
离不开。
至于几位大学士，这都是大明中枢人物，他们去不得。
只能从御史，六部尚书以下的官员中选择。
“朕这次不会指定谁去，因为执行此事之人必须心甘情愿，不情愿的也不会尽心去做这事，哪位卿家愿意？”
周洪谟道：“陛下，臣去吧。”
朱见深摇头：“你不行，你必须在户部主持指挥这件事。”
“兵部侍郎，你愿意去荆襄和叛民宣传流民策吗？”
“陛下，老臣……近来身体不适，咳咳咳。”
朱见深点点头：“户部除了周侍郎还有谁愿意去？”
“陛下，近来事物忙碌，户部还有一大堆事情，臣也想去，只怕抽不开身啊，所以就不去了。”
“都察院，伱们呢！”
“臣……正要告假回乡……”
“陛下，臣家中母亲病重，需要臣回老家照料。”
你家没有丫鬟？没有妻妾？非得你去照顾。
朱见深无奈，不想拆穿他们一个个的借口。
“这件事朕不想压迫谁去，因为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做不好这件事。
都回去想想，有谁愿意去，速来禀报，朕定不会薄待他。”
一个个，平常奏疏里花言巧语。
到了正事，都在推脱。
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句话朱见深又一次感受到。
他们的无情和精明，贪生怕死显得淋漓尽致。
想要去的不合适，合适的人不愿意去。
可笑！
回到乾清宫。
朱见深看了眼跟着的王清，“你先回去见过你父亲，明日你再进宫，朕带你去看你姐姐。”
“是，陛下。”
王清退下后，已经是下午。
怀恩和张敏询问要不要传膳。
“你们也退下，不用传膳。”
夕阳安静的照在乾清宫。
袁彬进来，也被赶了出去。
周洪谟安置流民法可以实践，只是不能再派唐立德那样的官员去。
坐到亥时，朱见深补充了些流民安置问题，想着叛乱结束收整土地，再按人数分割。
目前，他需要愿意入基层去的人。
才能执行这件事。
荆襄派去招抚流民的御史，都是些耍空架子的，还得再去几个。
连续一夜没睡，朱见深整理着记录荆襄的有限田亩册。
第二天早晨又靠在椅子上睡觉。
怀恩看朱见深一夜都没有叫他。
只在殿门口看几眼，又继续老实站着。
早晨王清来了，张敏就把他带到坤宁宫去，也没敢进去打扰朱见深。
晌午。
仁寿宫。
周太后看了眼钱太后，说着自己近来的心事和梦见先帝的事。
“听说陛下昨天因为荆襄之事和群臣商议，昨天没有用膳，今天也没有上早朝……”
钱太后说道。
周太后在仁寿宫坐立不安，又被钱太后一说，联想这几天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情。
思来想去唤来覃昌。
“听说陛下因为荆襄的事，从昨天议事结束，回乾清宫就没有用膳。
你陪本宫去看看，到时本宫想单独见陛下。”
不到一刻，周太后由覃昌和四位宫女到了乾清宫前。
怀恩和乾清宫一众宫女见是皇太后过来，纷纷跪下。
周太后问道：“陛下还在里面。”
“是。”
“在歇息？”
“没有。”怀恩如实道：“奴婢一直未进殿中，陛下说无召唤，奴婢等人不得擅自进入服侍。”
“你无须通报，本宫自己进去看看他就是。”周太后看了眼覃昌：“你们在外面等着。”
周太后只身往乾清宫东殿，穿过东次间，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窗户紧闭，不如外间明亮，冷清如阴间的感觉，十分令人难过。
她静静等了片刻，适应了黑暗后才继续走着。
我儿寝宫，怎这般清冷。
大殿金砖铺地了无生机，昂贵家具一尘不染，价值连城摆件晶莹剔透，壁上名画名作，无人观赏。
周太后环顾四周，偌大的寝宫却不知自己儿子在何处。
不是说在里面的榻上休息。
走进去，榻上没有人。
倒是看到朱见深在圈儿椅上躺着。
两脚搭在床沿处，睁着双眼，像睡着又不像。
周太后心里生起一阵痛楚，将手轻轻放在朱见深肩膀：“陛下从昨天到今天，不让人传膳，不饿吗，椅子上怎么能睡觉，岂不是更加劳累。”
朱见深正在想事情，察觉到有人后看到是周太后，立刻起身，淡淡说了一句：“朕忙碌未去两宫请安，母后近来可好。”
周太后叹了口气：“陛下和我如此疏离，我都好，只是有些担忧你，这里面黑暗，你我去外殿说话吧。”
“好。”
朱见深点头。
登基后，周太后这是第一次过来乾清宫。
他拿起青龙花纹茶壶，给周太后倒了一杯，自己在旁边坐下。
外殿明亮，周太后在朱见深脸上注视一番，语气关切，以为除了国事还因为万贞儿的事。
“我看你瘦了不少，你……要想去万妃那里……也是可以去的。
总比你一个人待在寝宫冷清，这样子会生病的。母亲和她之间，这几年来是有不快，其实想来母亲也该感谢她。
母亲跟着去南宫，丢下你年幼被景泰鱼肉，都是她，一直不离不弃保护你，还耽搁她的婚事。
昨晚母亲想了想，要不是她，你又怎么会安然活着，你若不在，按长幼就是德王做皇帝，见潾即位。
那母亲也做不得这皇太后。
我是有私心，怕你因为她，名声受损，或者向之前那样，不宠幸其他的妃嫔，所以做过一些阻挠。
你为于谦景泰平反，虽说没有为杭氏恢复什么，但给她修了修陵，我心里就很生气……”
朱见深摇摇头：“只是看着破烂不堪有些刺眼，当是为陌生人修缮，人死生前事消散，过往如云烟。”
“这乾清宫太过冷清，你一人这样母亲心里也难受，听说你又不吃饭不喝水的，过来看看你。
你要是喜欢送进宫的瑶族女子倒也可以挑选几个来伺候。
但是不管如何，皇后的孩子都是太子，太子母不能是瑶人，大明江山只能汉家之人做皇帝，记下了吗。”
历史上，宪宗因为弘治的母亲是瑶人，而不愿意立，那个怀恩劝他大明祖制没有规定太子生母不得为瑶人。
在现在的大明社会来说，周太后说的话没有错。
如今有些历史被他修正，应该会有不同。
“母后，那些瑶族女子太年幼，我近来忙碌，没时间去想这些事。”
看着自己儿子一个人待在这冷清高大的寝宫，她好歹也有个话伴儿钱太后的。
“近来我不时回首这些年，也将出现在身边的人做比较，许多生育皇子公主的，今后就藩也难见。
倒是我，还能看到你，你说实话待我也是极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