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49.危难
马蹄声越来越近，刘通眼中的黑点越来越大，明军在逼近。
山谷口处，急促的鼓点传来，流民家眷已经全部退进山林，从另一端矮岭翻过去，就是一片村庄。
“此处有山岭，谷道狭窄，两边又是密集树林，藤蔓遮路，万一流民两侧滚石，大军容易吃亏，原路返回。”
赵辅骑着马，望着狭隘山谷，看着岩石上留下的记号。
果断调转马头，“不进谷了，从山体外侧绕道，去支援大将军他们。”
几个准备冲杀的官军愣愣道：“绕过去？那山谷里的流寇都跑了。”
赵辅听见一愣，谷中是有贼首，但明显是诱敌。
旁边的副将歪着头骂道：“跑个娘，立刻绕路！”
不等众人再说话，大军撤出谷。
黑压压的大军又退了出去。
刘通趴在树后，山林里有许多的巨石，不仅如此，每棵树上都绑着密密麻麻的竹箭。
看到大明官军退出后，刘通狠狠地骂了句，这山谷的陷阱岂不是白费！
这个赵辅果真不是之前的窝囊废。
刘通看了眼众人，今天的诱饵是白下了。
王源跟在身后，闷不做声。
昨夜，刘通和石龙分开撤退。
刘通撤退后，并且留下些人诱官军深入，在狭窄谷里也设了埋伏，滚石和滚木。
…………
工部尚书王复戴着脚镣，站在北墙处目瞪口呆的看着官道上蜂涌而来的流寇。
昨天从各乡里逃出来的百姓，提供的信息大多数都矛盾，使他对流寇的动向一无所知。
在隔壁县遇到石龙设埋伏后，官军抓了五六十个俘虏，而且全都是流寇的步卒。
没想到引来流民疯一样的攻城。
流寇骑兵之后是大群的步卒，铺满了荆州府城外的官道，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
其中有竹梯，巨木这些，应该是要攻城墙，就跟围攻那些府县衙门一样。
这些流寇步卒并不是像官军那样训练有素，他们靠的是人多势众。
靠人数堆积胜利。
“我说李守备，叫你今天早晨别出战吧，白白死了几十条官军。”
王复不满的声音从旁边传到那李守备耳中，李守备一直观察着流寇，听到后忍不住讽刺。
“王尚书，现在不该是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大概王尚书打的仗少。
以后记住，你别随便抓流寇的兄弟，别随意杀俘虏。”
“你——”
王复自从被下旨带镣恕罪，就总是在他多嘴时，被有意无意讽刺。
“别争了，还是先留神守住城门。”
走过来的王越制止。
流寇并没有全力奔驰，只是整个进攻以慢跑前进。
王复紧张起来。
李守备心也悬空。
因为距离流寇前进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废墟里埋伏着朱永设下的四十个长矛步兵。
王越也担心这些步兵会不会临阵脱逃或者面对这么多流民而出现畏惧。
因为埋伏的步兵一旦进行攻击，逃不过流寇骑兵的速度，绝对全部都是流寇骑兵的猎物。
带头在废墟埋伏的是朱永身边的一个亲兵，好在他们趴在城外废墟房屋中没有任何动静。
废墟四周因为夏季，草木茂盛，靠近河流，是十分不错的骑兵休整点，这样的话，埋伏的几十个人也会被发现。
朱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守备伱们速速调兵派将上城门，守住关城才是最要紧的！”
李守备看向朱永：“属下请命，带兵出战，击溃流寇在此一举！”
朱永看了眼城外，此刻城外四处都是流民，早就已经有数千人，而且流寇的前锋就至少有几百骑兵。
一百米外废墟里埋伏的大明官军还没有出动，现在守关的人数加起来还没有流民多。
甚至流民远远超过官军数目。
官军里骑兵大部分去追刘通了。
在王复等官员心中，只有训练有素的官军才是主力。
这些官军基本都是些骑兵，冲击力强，跟着主将可进可退，能够一起，而步兵就是小炮灰。
所以在王复和王越看来，城内的几千步兵，能依赖的寥寥无几，对于李守备请带军出城的事，不赞同。
王复道：“眼下流寇的骑兵，已经超过数百，你不要意气用事。
若是你们战败退回来，这城门绝不会给你们开，到时候带出去的兵都得死在城下，陛下怪罪下来，你们担。”
朱永虽没有答应李守备，但是听王复妖魔化流寇，心里有些不满。
“叛民纵使千人万马，但也是一团乱，无用之势，王尚书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要大明官军击败流寇前锋，这一侧是河流，一侧是废墟，而左右又是水田困骑兵，也不是没有胜的可能。”
闻言，李守备道：“请大将军和王尚书稳守城门，以策万全。属下请独领一营出战，绝不后退，无需为我们开城门。”
同一时刻，京城。
昨晚半夜时，朱见深出现低烧。
本来已经愈合的地方出现化脓和溃烂。
朱见深觉得自己是感染了，但是伤口感染一般出现在最开始，快愈合出现感染有些不对，正好又遇上提出收地这个想法。
王皇后也没有慌乱，而是让张敏派人把白天跟朱见深接触过的人全部都请到“东厂”，包括做膳食的厨子，宫女这些人。
方贤过来后，判定朱见深是出现伤口感染。
有着刘文泰的事，朱见深让锦衣卫立刻把方贤和方贤进宫带的东西，全部通过马车送到诏狱调查，查是偶然还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一切很是严密。
随后又召在京营的英国公张懋和瑞安侯王镇在乾清门外偏殿随时等候，以商议军务为由。
袁彬倒是一直在乾清宫外守候。
怀恩则是被打发到文渊阁，继续跟刘吉商议收地之事，做文官的思想。
“皇后，此事不要张扬，你吩咐袁彬去把那个郭家庄的大夫找到，必须尽快带他来。
不要叫太医，你以你的名义叫延绮她们过来，让她帮我简单处理，上次她见过我的伤。”
原本朱见深在，王皇后觉得她心里便是有主心骨，就算有天大军压城，她也不至于太担心，因为她的陛下实在太厉害了。
给她的感觉是没有他做不到事。
然而他忽然有些低烧，都快好的伤口出现溃烂，一时间她是心急的。
好在朱见深对这事警惕，在简单的知道自己身体后，冷静做出指示，让她安排张敏和袁彬他们。
午时的天气闷热，王皇后便一直拿毛巾浸水给朱见深擦身子散热。
张敏道：“娘娘，以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还是要歇息的。”
她偏头回了一句：“住嘴！”
朱见深握住她的手，忍着头痛欲裂说道：“啧，皇后你太凶了，不要吓到人。”
王皇后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说着抚摸他的额头，但额头依旧在发烫：“不用太医院的药，你问延绮要退热的法子。
你现在要去休息，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不管怎样，都要以孩子为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有分寸。”
这时，延绮和万贞儿过来。
因为保密做的很好，延绮笑呵呵的进来，看到躺在那里的朱见深时，瞬间吓得脸色变了。
“哥。”
“延绮，你帮我暂时退热。”
“我会……但我不敢。”
“你暂时帮我止痛就好，有个大夫很快就到了。”
王皇后简明扼要与万贞儿说了些情况，并安排坤宁宫女官跟着延绮去昭德宫。
那里朱见深为了让延绮实践许多的药材，按照太医院的备药给她也准备了一套。
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王皇后看了眼张敏：“本宫要审问这两天准备饭菜的宫女内侍，你且去安排。”
“奴婢遵旨。”
这边，万贞儿坐在榻边看着朱见深，眼里有忧心和关切。
看到朱见深这样，十分心痛，捧起朱见深的手臂，细细抚摸：“早知你是这样艰难，我们就该在当初离开这种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