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150.病因
朱见深没有接这句话，虽然一直处于发热，可头脑十分清醒。
宫城房檐上，几只鸟被疾速的脚步声惊飞，随后又落在远处房梁。
下午，阳光西斜在乾清宫上。
乾清宫内侍巡逻值守，没有任何异样，英国公张懋和瑞安侯王镇坐在偏殿喝茶。
陛下请他们商议军务，这从晌午坐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召见，是个什么说法。
“陛下，郭家庄郭长生带到。”
“怎么这么久？”王皇后问道。
跪着的郭长生看眼说话女子，是个长相十分标志的人，又身怀六甲，应该是皇后娘娘。
袁彬看了眼郭长生，恭敬的对王皇后道：“禀娘娘，他非说治病救人，该有先来后到，非把看病的人全部治完才随臣进宫的。”
狗东西倔强的很，要不是陛下需要他，早就一刀砍了。
袁彬从郭家庄带回来的“小华佗”是个十七八岁的瘦弱少年，眼神闪着熠熠生辉的光。
看到躺在那里的朱见深，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是大明天子？
好年轻啊，他竟然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真不敢想象大兴和宛平的几十万亩皇庄，被这样年轻的人，分给百姓，实在是令他吃惊。
“陛下，您没事吧。”袁彬询问。
“暂时没事，延绮给朕用了散热的药，放心。”
朱见深说完看眼郭长生：“朕的伤口感染了，你可有法子？”
大明朝没有青霉素，将士受伤感染后，致死率高达一半。
但对于伤口感染也不是全没有办法的，中医处理技术也很好。
大明朝很多药物，方法能够起到作用，类似南丁格尔的护理也可以降低感染致死率。
不过朱见深的胳膊已经感染，溃烂化脓，就算是刮除伤口，再小心的去护理，也可能死亡。
只有靠着眼前这位小华佗和自己锻炼一年多的身体硬扛过去。
“草民先看看陛下伤口。”
掀开伤口，郭长生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掩饰过去。
朱见深却将郭长生眼里的疑惑尽收眼底，留意起来。
郭长生道：“陛下，草民需要割除烂肉才能再次缝合，只是割除烂肉可能会出现发烧。”
也就是，治疗后他仍然会发烧……
朱见深很快做了决定，割除烂肉可能会发烧，昏迷，但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割除烂肉，不能坐以待毙。
至少可以将危险降到最低。
“陛下，草民提议直接割。”郭长生看向朱见深：“这样对陛下更好。”
直接割？坐在那里的万贞儿顿时站起来，这意思是不用麻药？
见朱见深犹豫，郭长生道：“这样草民的药可以更好的见效，若是陛下受不住，也可以用。”
不用麻药……朱见深想了想：“不用麻药就是。”
得到朱见深肯定答复，郭长生有些诧异，他十分佩服这位大明天子能下如此决心。
不是每个人都能经的起这种疼痛。
很快需要的药材，针，刀，线都在袁彬的监督下，被郭长生备齐全，同时第二次处理伤口。
“你们不要回避，在旁边等着。”朱见深看了眼万贞儿和王皇后她们，他得让人盯着郭长生为他治疗。
没有麻药，朱见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刀划开他的皮肤，割掉伤口处烂肉的感觉，冷汗直冒。
不过这种感受他没坚持多久，因为晕过去了。
伤口处理后，郭长生被袁彬带到外殿等候，内侍去熬药。
延绮看着躺在那里的朱见深，心里有些佩服。
她每次看那些太医缝给京营将士合伤口时，将士都是双倍麻药，甚至会疼的大叫。
可是自己皇兄没有，冒冷汗也没有皱下眉头，她心里是担心又佩服的，但又不好直接说佩服。
因为她看到皇嫂哭的可伤心了。
这时，袁彬过来请王皇后出去。
说是方贤那边儿的药方子和用药都没有问题，请她去外殿详谈。
万贞儿看着昏迷中的朱见深，喂了几次药全部都喂不进去，便只好自己先喝了，再嘴对嘴喂进去。
延绮和汪直看了眼，都默契转过头去看其他的。
非礼勿视。
下半夜，夜风从殿外吹进来。
张敏看了眼万贞儿，劝说道：“万妃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万贞儿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陛下醒来，他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可是万妃……你不顾及自己，也该顾及皇子啊，若陛下知道，也会劝……”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孩子，只想他能好起来……没这个孩子也可，我没那么矜贵，伱们不要再劝了。”
朱见深轻轻握住她手，慢慢睁开眼睛：“你们两争什么。”
“陛下，您醒了。”张敏立刻跪下说道：“回陛下，方太医的方子和药量都无问题，皇后娘娘正在问话。”
“让袁彬带郭长生进来。”
“是。”
张敏说完出去传郭长生。
万贞儿看了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还是有些发烫，喂了药，道：“陛下觉得这件事是有蹊跷，还是自然发生的事。”
“有些怪异……要知道已经好几天没事了，偏偏最近出现问题，不过我也没什么事，你们和孩子都要安全，让贤妃过来照顾，你们都回去吧，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我来照顾你，这样我放心。”万贞儿说道，但她今天看着朱见深受的那些苦，心里也是很难受和感慨，他已经真的长成一代帝王该有的样子。
“禀陛下，郭长生带到。”
………………
黎明时分，郭长生再三查验朱见深用过的纱布后，确定道：“陛下，刮除掉的烂肉和纱布，都有白花丹，且是超量在用。”
朱见深道：“你是不是最初就看出其中古怪。”
“回陛下，草民开始是怀疑，此刻是确认。”郭长生看着躺在那里跟自己说话的朱见深。
村民天天说没见过皇帝，他今天见到了，还给陛下治病，他还离陛下这么近。
郭长生心里激动难以言喻，将自己所查验出来的原因如实回答。
朱见深坐起来：“让袁彬，即刻捉拿方贤审问，包括太医院其他太医一同审问，天亮朕要知道结果。”
吏部衙门。
整夜未合眼的侍郎赵政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又一杯。
自从李阁老入刑部，吏部所有事情都是他在安排，昨天找刘吉，希望刘吉能够一起说服陛下，谁知道刘吉这个家伙不同意。
宫里也没有传来陛下的消息，也不见陛下生病，还在召见英国公张懋他们商议军务。
这个汪谓到底有没有用药。
可不敢用药太多，要是陛下有什么差池，李阁老回来可是会严查的，只需要陛下不能理政，这样不就顺手交给下面人了嘛。
天亮时，赵政就听说，陛下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部抓到诏狱去了，登时紧张起来，难道陛下没病倒，汪谓的事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