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菱优雅地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目光淡淡地落在跪着的母子身上。肖老婆子明显被吓住了,脸上满是惶恐之色,而肖长风则神情肃穆,仿佛要让他和离就从他身上跨过去一般。
沈乐菱不打算和他绕弯子了,有时候能用身份压这种小人便是最简单的事情。
“过往种种本皇子妃不想太过计较,但今日,江晴雯只有丧夫和和离两种结果,肖县丞,你看着办吧!”
肖老婆子的嘴巴张成了个“哦”字,这...这皇子妃怎能如此狠毒?
什么丧夫!
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
“皇子...啊...”肖老婆子想朝沈乐菱跪下,嘴里发出一个声音,但很快,两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疼痛让她无法顾及其他,只能趴在地上口中呻吟。
肖长风明显被沈乐菱的狠绝话语吓到,但他仍然强忍着恐惧说道:“天网恢恢,即使你是皇子妃,也不能随意杀害朝廷命官。如果这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将会受损!”
沈乐菱看着他手指颤抖,嘴硬得像只死鸭子,淡淡地望向屋檐上,“谁说你是被本皇子妃所杀?”
萍儿立刻接话道:“肖县丞,看在你和晴雯表小姐过去多年夫妻的份上,您看奴婢给您的几个死法,您先一个吧。其一马上风(xing,交,猝死),两个小妾您可以选一个带走,这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嘛;其二,被您的小妾毒害而死,原因嘛自然是为了让自家三岁的儿子当家;其三,花柳;其四......”
萍儿一连说了六种死亡的名目,全都是些不入流的死法,若肖长风真选了其中一样,死后一二十年也值得被整个垂杨县的百姓拿出来乐呵乐呵的那种。
见肖长风久久做不了决定,萍儿还一脸为难了半天,最后十分贴心的道:“主子,既然肖县丞不愿意选,依奴婢看就选第一个吧,让那两个小妾陪肖县丞一起,至于老夫人想来一百鞭也能在地府里一家人做个伴,您觉得呢?”
沈乐菱瞧见萍儿那俏皮的模样,眼中染上一抹笑意,点点头:“如此,也不错。”
萍儿闻言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声音也立刻带上了几分冷厉,“李护卫,还没听懂主子的安排吗?”
她话音刚落,这次早就站到肖长风身旁的李银立即就压住了他。
哎,没办法,如今护卫这行业,竞争着实激烈了些啊!
肖长风在沈乐菱的威压下挣扎不已,但他仍然强撑着说道:“你这样做难道真的不怕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难道不怕大皇子厌恶你吗?”
穆阳听到这话,心想这人怎么胡乱说话,要是让他家主子听到,这马上风搞不好真要给他安排给明明白白了!
肖老婆子身后的鞭子也继续甩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她干嚎了两声之后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贵人真的没跟他们开玩笑, 他们一家子的命在人家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于是,她开始请求儿子,让他不要犯傻,选择和离。他们肖家又不只有那个贱人的两个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肖长风一直强忍着不松口,直到被拖进房间,看到绑来的两个小妾后,他终于真的害怕了。
李银拿着一个碗,阴险地笑着,说道:“肖县丞,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不要怪小人,要怪就怪你自己选错了!”
他说完,就要捏住肖长风的嘴,将碗里的东西灌进他的喉咙。
就在灌了一点的时候,肖长风的嗓子里开始发出声音,“和...和...”
李银松开了他,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轻柔至极:“肖县丞,你刚刚说了什么?”
“和离,和离,我选择和离。”
肖长风的心理防线击溃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便容易得多。
严氏拿着江晴雯的嫁妆单子一样一样地清点,肖长风在庭院前跪着按照萍儿说得一字一句地写下和离书,并自愿让两孩子跟着江晴雯走,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肖老婆子看着那搬出来的一样样的宝贝,只感觉比刚刚甩了自己的几鞭子还要难受,
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冲到严氏面前,“住手!这些东西入了我们肖家就是我们肖家的呢,谁也不能拿走!”
沈乐菱瞧都没瞧她一眼,淡淡道:“继续打!”
于是整个院子里有充斥着肖老婆子的哀嚎声,见状肖长风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沈乐菱等他写完后亲自检验了一番后,点点头,这小子总算没敢当着自己的面阳奉阴违。
肖长风见状连忙替他母亲求情。
沈乐菱问清江晴雯嫁妆里差了多少东西后,冷声道:“放了她也可以,只是这欠的东西还是先打个欠条吧,日后来要账也算有个凭证。”
肖长风面色犹豫,这...他一个县城一个月才几两银子的俸禄,还上江晴雯嫁妆三千两的缺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但母亲一声比一声低的惨叫却在提醒着他,自己若是不应下,怕是自己就要丁忧了...
最终肖长风还是含泪写下了欠条。
沈乐菱一行人一刻也不多留,收拾东西就直接带着江晴雯和两个小家伙一起走了。
当然,这肖府上上下下的仆人都是用江晴雯的嫁妆银子买的,自然是要全被带走,当然包括那两个姨娘!!!
他们从肖家出来的时候,肖长风还一脸愧疚得跑到坐在软轿上的江晴雯面前来,柔声道:“阿雯,往日里都是为夫的错,你就真的不能留下来?为夫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严氏和吕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女儿(妹子)一个想不清楚,就又留在这苦窝中。
没想到江晴雯瞥了眼肖长风,冷冷道:“肖县丞请叫我江夫人,若是肖县丞日后再乱叫,毁我清誉,就不要怪本夫人不客气了!”
后来垂杨县的人都知道肖家得罪了江家,垂杨县县令对其处处针对,因此为官处处不如意。
他和其母也去扬州找过江家,但还没见江晴雯和两个孩子就被抓住暴打了一顿,甚至差点被送到了衙门,自此两母子再也不敢出现在江府附近了。
两年多后,肖长风没有任何建树,被派往了偏苦的县衙做县丞去了。
自此后,他被调的位置一个比一个偏远,再也没有回过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