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崇阳书院的院堂又是人满为患,但这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疑惑。
无他,这一次三大儒居然都不收他们手中的作品,以往每次开讲之前,三大儒都会让书童将他们精心准备的文章收上去,挑出几个好的或者有特点的进行点评,今日那书童却突然摇头道:“今日三位先生另有安排。”
但是有什么安排,书院里的书童也不知晓,这不由得让这些学子们心中打起了鼓。
纷纷问着周围相熟的人,可曾听过什么消息没有。
三声钟声响起,院堂立刻安静下来。不久,三位大儒齐齐而至,他们穿着宽松的儒袍,青山先生依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阳山先生神情肃穆,而明月先生则带着一抹微笑。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行四人行至高台。
并称崇阳三圣的三大儒,在高台的一角坐下,一老者上台则站在年轻人身旁。
他抚须而立,目光扫视全场,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诸位学子,首先感谢今日来参加我崇阳书院每月初一的开讲日,三年前有一读书人曾向青山先生有个约定,三年之后的今日要与我崇阳三圣‘一战’,转眼三年已至,今日正好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院堂中立刻传来一阵低声议论,谁敢一次挑战三大儒?不会是谷先生身旁那个小子吧!
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七岁的样子,三年前他才多大,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过几日就要去参加今年秋闱的李硕瞪大了眼睛,他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能得到青山先生指点一二,万万没想到却看到了知许兄!!
前几年大哥大婚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知许兄身份不一般,不让自家那个女扮男装在外奔走多年的大嫂,在他面前怎么看怎么有些小心。
自家大哥也曾跟自己说过,知许兄的身份并不一般。
但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见过那个萍水相逢、一见如故的知许兄了,没想到今日又在崇阳书院见到了。
等等,刚刚谷先生说什么?
三年前的约定?
难道就是上次和自己一起来时,知许兄就是来挑战青山先生的,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坐在角落的李硕刚想到这点,却又听见谷先生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没有听错,这位许后生今日将以一己之力,独挑三大儒,并定下规则若是有一场输了,就算他输!”
沈乐菱就站在谷先生身旁,朝着台下的读书人微微笑着。
学子们顿时掀起一阵轻微的哗然声,这...这小子,简直猖狂得没有边了!!
他们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别是个绣花枕头,第一局就输了!
不一会第一局就要开始了,雅圣明月先生出列,和沈乐菱并排而坐,没人面前都放着一把古琴。
当然这琴都是明月先生提供的,沈乐菱自重生以来,甚少将时间花在琴棋书画上,手中的好琴自然也就比不上明月先生。
原本是想让书院随便拿一把过来的,但明月先生却觉得如此多少有些胜之不武,这才让人将自己珍藏了好久的焦尾琴拿了出来。
“谁先?”
待二人准备就绪后,谷先生开口问道。
明月先生转头看向沈乐菱,意思很明确,让这后生先选吧。
沈乐菱嘴角噙笑,“何必分个先后呢,不如晚生和先生同时开始,若是谁先乱了心境,谁便算输,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明月先生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微微一滞,这种比法,倒是没有试过。
他颇有些好奇地问:“可是要弹一首曲子?”
同弹一首,不仅能让人能听出谁劣谁优,关键是若有一人弹错或心性不稳,也很快便能察觉出来。
沈乐菱微微摇头,“晚生与明月先生所擅长的并不相同,若是弹一首,怕是晚生没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晚生幼时学琴时,曾听先生说过,这琴主要是陶冶人的心性,若无此心性,再好的琴也是枉然。若是晚生当真想胜过明月先生,自然得先做到此点才可。因此这第一局,晚生斗胆只与先生斗本心!”
明月先生听完闻言,微微颔首,笑道:“如此,也好!”
两人同时抬手按住古筝琴弦,明月先生的指尖灵活地拨弄着,一曲悠然动听的曲子响起,院堂里的学生不由得都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置身在一处花团锦簇的世外桃源之内一般,心旷神怡,惬意无比。
突然,琴音低沉下来,仿佛耳边隐约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似乎是有什么令人难过之事发生。
阳山先生颇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乐菱,对着青山先生微微摇摇头。
意思是,早跟你说了,这样的后生根本不靠谱!
台下的李硕也不由得为沈乐菱担忧起来,这虽然明月先生着实厉害,但这么也不能直接投降啊!
而坐在高台一侧的段骏泽,则温情脉脉地看上台上的那抹白色声音,丝毫不见焦急。
就在此时,沈乐菱放在琴弦之上的手,终于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