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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语气一肃:“你对创立三宫有何看法?”

朱厚熜言谈间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再加之不自觉地神思运转,落在严嵩身上,就真的好像泰山压顶一般。

“臣以为,三宫者乃治国之纲要,新礼持久之基础”

“新礼?”朱厚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浑身气势一收,严嵩二二吐了一口气。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静立无言的麦福,眼神中带上了几许感激。

如果不是麦福提点让他读了那两本书,他可能一下子还想不到三宫和新礼的关系。

更不可能借此猜出,陛下在布怎样的一盘大局!

这是一场变革千年的战争,严嵩心神激荡。

朱厚熜摆了摆手示意严嵩坐下,“严爱卿所言与朕不谋而合,新礼要想长久三宫必须要立。”

他拿起桌上的论语扬了扬,“中华千年之文化,到如今却固步自封的危机。”

他话锋犀利,“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大明天朝上国、中华历史璀璨,盛名之下其实难复。”

“泱泱大明,隐患早就潜滋暗长!”

严嵩眉头紧锁,随即问道:“恕臣愚钝,不知这隐患与三宫有何关系?”

朱厚熜点了点头,反问道:“纵观历史在朕之前可有人提新礼?”

“从无!”

“可有人推行天宝?”

严松想了想,迟疑片刻还是答道“从无”

“哈哈哈”朱厚熜笑了笑,目光变得异常悠长,“朕立三宫,就是要天下多几个第一人,多几个亘古未有。”

“这……”严嵩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强壮着胆子劝谏道,“陛下,看得见的祸患还没有解决就去想看不到的隐患,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严嵩一下子察觉到了自己失言,忙不迭地跪地请罪。

朱厚熜挥了挥手让他坐着,“你的考虑不无道理。”

“《群书制要》有云,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风起于清萍之末,不能不深思熟虑。”

“祸生于所乎,患起细微,如果不防微杜渐居安思危”他语气一沉,“祸患发生之后,便只能捶胸顿足,嗟悔无及”

“更何况朕如今要解决的祸患足以颠覆整个王朝!”

严嵩瞳孔微缩,“陛下!”

“严爱卿,你有这个胆子扛下这个担子吗?”

“任凭陛下差遣”严嵩回答得无比干脆。

“好”

朱厚熜丢出了第一个难题,“如何让天下学子到三宫就读?”

严嵩一听心中就有了腹稿,此事必定可以按照朝廷一贯的方针施行,先是宣布大政然后各地推行。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威之以权。

如此谁能不去读?

在思索许久,严嵩终究觉得不妥。

如此一说是否太过简单,陛下想问的就只是这个问题吗?

他悄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朱厚熜,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到了如今的新礼,破坏旧秩序不困难,困难的是建立新秩序。

新礼之所以能获得朝廷上下的认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绑定了灵犀盘和飞翼柱,创造出了更大更难以拒绝的利益。

而如今朝廷立三宫,废除现有的书院私塾不难,难的是建立一个新的东西。

他的心底下意识地涌现出一个词,“科举!”

只是刚想说出口,他就硬生生凭着意志力刹住了车,这东西获罪于“天”。

但转念一想严嵩就有了主意。

“三宫干系重大,臣恐一时妄语乱大计,先前贾思勰书《齐民要术》曾亲自到田间地头观察,甚至上手操作农具进行播种。”

他诚恳地说道:“陛下能否给臣一些时间,亲自到国子监和各地学院调查,如此才好做出一份详细的规划。”

“甚好!”朱厚熜拍了拍手,语气中略带赞赏。

“那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再来答复朕。”

朱厚熜话锋一转,又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先前你所说的藩王一事朕已经看过了,言语平实切中要害,字字句句直指藩王之弊。”

严嵩正襟危坐,静静地听着。

“但朕以为此事可暂且放在一边徐徐图之,先杀鸡儆猴再谋后事。”

朱厚熜看向严嵩,问了一个让后者出乎意料的问题。

“若朕决定停止向各藩王发放岁贡,藩王子弟将以何谋生?”

严嵩心中暗暗吐槽,陛下是不是认为藩王太穷了?

即使朝廷不发一分钱,藩王们凭借手上的土地和祖产也能活得美滋滋的。

道理是曾经有过计划的,严嵩侃侃而谈。

“朝廷可适当开放藩王禁忌,允许他们或经商或从军,甚至必要条件也可参加科举。”

朱厚熜点点头,转而言道:“贪图安逸实为人之本性,皇室宗亲享乐百年,骤然让他们离开最舒适的地方,他们又有何作为?”

严嵩说道:“只有人适应环境,哪有环境适应人的道理?舒适的地方虽好,但终究会变成槁心之地,溺志之场,藩王如此下去困境只能愈演愈烈。”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朱厚熜没有直接反驳,他挥手一扬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为何之前不允许藩王参加科举呢?”

“恐其有异心,威胁中枢!”严嵩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也不全是”

“更大的原因是公平二字!”

“严爱卿自问,若皇室人员参加科举能否保证科举如现在一般公平?”

“嗯”

沉默,良久的沉默过后。

严嵩正身一礼,“是臣想差了,科举的公平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到此处更觉得自己之前没有把科举与三宫绑定的想法说出来,显得极为明智。

“人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接下来将会让夏言主管此事,严爱卿可与他多走动走动。”

“是”严嵩点头应道。

“新礼配套的功法,严爱卿学了吗?”

“自然,臣早晚勤加练习,只觉身强体健精力远超从前。”

他赞叹道:“陛下推行新礼,真乃神人也!”

朱厚熜看向麦福,后者立即会意捧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

“朕送你的,且打开看看”

严嵩双手捧过锦盒缓缓打开,当他看到其中的一方玉印和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时,呼吸立刻粗重了几分。

灵犀盘和飞翼柱横空出世之后,人人争相一睹为快。

后来经过工匠不断改进,可以传音的飞翼柱缩小到了半个巴掌大小,如此一来更是引得人们艳羡。

新礼推行之后,朝廷目前只给少数官员配备了飞翼柱和玉印。

能获此殊荣的官员,个个恨不得天天将玉印挂在腰间显摆显摆。

敦勋更是有一根长黄色的丝带将玉印绑在腰间,天天上东街溜达。

即使杨廷和也不能免俗,时不时将玉印放在手中爱抚,不着痕迹地显露一番。

严嵩感觉到功法的好处之后,对玉印的好奇与渴望更是与日增长。

今日真的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玉印,那种喜悦溢于言表。

“臣严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