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攻城的人士气又被调动了不少,义同的西门被冲出了缺口,幸而被梅绩的预备队及时堵上,才没有被破门而入。
就这样,僵持的战况到了十月,
一个意外出现了。
梅绩这边,有一个副将在巡视的时候,被对方阵营的大头兵指着鼻子大骂,这人脾气火爆,受不得激,当即开了城门,带领三千人出去对战,结果全军覆没,要不是守城的人机灵,早早把门关了,差点被对方攻进来。
梅绩勃然大怒,下令谁再敢违抗军令,擅自出兵,定斩不赦!
当然,经过那个副将的全军覆没后,其余将领也都看清了形势,毕竟刚刚有了血的教训,谁也不敢头铁了,就坚守四个字——死守不出!
三王这边损兵折将,士气低落,义同城里,也不好过。
正当两方胶着难舍难分的时候,一件事打破了僵局。
赵忠义为了助战,派出了几路小股部队,不断地骚扰三王的粮道,收获最大一次,竟一下烧了三王几万斤粮食,让三王原本就紧张的后勤,更是雪上加霜!
三王的军队面临缺粮的局面,让原本就貌合神离的合作,更加猜忌和不满了。
梅绩观察到三王的后勤补给有问题后,就猜到是赵忠义的手笔。
只等了半个月不到,三王军队的士气就大受打击,建制开始混乱,不断有人逃跑。
梅绩知道,时机到了,于是打开城门,带领军队突然发动袭击,给三王以迎头痛击。
三王军队到现在已经支离破碎,本来就不是对手,又加上对方突然发动,猝不及防,只打了不到半日,就伤亡惨重,散了一大半。
肃王身死,稷王和端王二人见大势已去,忙带着人趁乱跑了,不知所踪。
剩下的军队要么逃跑,要么投降。
这一战,梅绩军队斩敌一万多人,俘虏两万多人,大获全胜。
这场元明帝登基之初、来势汹汹的叛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被平息了。
而鞑靼人早收到了稷王的联合请求,只是想作壁上观,若是藩王占上风,他们就趁机大举进犯,扶持藩王,让大庆彻底乱起来,若是朝廷占上风,他们就浑水摸鱼,捞点好处。
谁知这些藩王如此不中用,竟三个月不到就被镇压了,加上常誉防守的紧,他们连个毛都没捞着!
倭寇那边更不用说了,他们一向都惧怕刘裕昌,只敢小打小闹,恶心人,大庆根本没乱起来,他们大部队连岸都没敢上,又回海岛里窝着,再一次蛰伏了起来。
朝中正在商议对叛党的处置。
元明帝采用了肖翰的建议,严惩首恶,胁从不问。
三王的家人,全都被抓,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稷王和端王全国通缉,陈王被削除王位,开除宗籍,贬为庶人。
伪官们也只是革职驱除朝堂,并未追究家人。
那些士兵们,全都收编了,混入到了大庆的各支军队中去了。
紧接着,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对于此次平叛的首功之臣,梅绩,皇帝自是大加赞赏,大笔一挥,升他做了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
赵忠义擢升为怀远将军,留守义同。
罗川提拔为兵部侍郎,左佥都御史。
其余人等,就不一一赘叙了。
对于梅绩的安排,他本人倒是没说什么,坦然接受,很快就去工部报到,进入工作状态了。
但梅瑞河却病了。
从北营将军,到工部尚书以及内阁大学士,其实是明升暗降,被夺了兵权。
这意味着梅家在京城的一大势力丢了,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偏梅绩那小子,也不知道着急,还巴巴地跑去上值,他能不气病了吗?
梅绩来看他时,梅世玉也看不过去,毫不留情道:
“父亲当初就不该提拔你,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梅绩无奈道:“叔父,二哥,在工部任职,一样是为了为国尽忠,何必非执着于军营呢!”
梅世玉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心大了,这山望着那山高,可你别忘了自己姓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倒在其次,只怕将来容不得你!”
梅绩笑道:“二哥说笑了,我永远不会忘记叔父的提携之恩,只是我做着大庆的官,自该忠君爱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真有那一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梅绩看来,自己是梅家人,可先得是大庆人,维护家族利益得有一个前提,就是国家的大是大非上不能错!
似他叔父这等,过于看重家族利益,罔顾国家利益,凌驾于皇权之上,他是不赞成的。
梅瑞河听了,默然良久,笑道:“好了,世贞说得也有道理,形势比人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梅绩见气氛不好,起身告辞道:“侄儿还有事,改日再来看叔父,您多保重。”
梅瑞河点点头,让梅世玉去送他,梅世玉摆着一张臭脸,稳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样子。
梅绩也不在意,自己向梅瑞河行了一礼,然后告退了。
待梅绩走后,梅瑞河斥责梅世玉道:“看你的样子,盛气凌人,怒形于色,一点也沉不住气!”
梅世玉有些不忿,他明明是在为父亲不值,父亲竟还斥责他,便睁大了眼睛道:“父亲不也是被他气病的吗?”
梅瑞河:“......”
“世贞为人正派,断不会左右逢源,为父着急,是为着如今朝堂的形势,并不是为他个人。”梅瑞河语重心长道。
“朝中谁人看不出,皇上对他明升暗降,其实就是针对我们的。
如今整个京城都被皇上牢牢掌控了,东南的刘裕昌是肖翰的岳父,这就不必说了,就连赵忠义和常誉都被笼络了去,如此下去,要不了几年,我们在朝堂上就无立锥之地了!”
文官再争,能争得过兵权吗?
当初他能跟先帝抗衡,就是他手里有兵权。
现在新皇帝把兵权都收了,他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什么也做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