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和陈明也起身要走。
“不是说好了要留下来吃饭的吗?”小张氏挽留道。
二丫道:“三婶的心意我领了,我们看到三叔没事就放心了,家里还有孩子,太小了离不开人,这就得回去了。”
小张氏道:“好吧,我叫人套车送你们回去。”
二丫笑道:“不用了三婶,我们自己雇了驴,能骑回去的。”
待二丫走了,小张氏方才叹息道:“这三丫,也太软弱了些,要不是当初她看上了那林福生长得清秀,哪有他家的事,现在竟当着我们家人的面都骂她,在家里还不定什么刻薄样呢!”
肖三郎道:“也是她自己性子软,不然凭着两家的差距,那石婆子哪敢给她闲气受!”
“幸好咱们没有女儿,不用操这心!”
小张氏深以为然道:“你说得是。”
“对了,咱们儿子呢?”
“不知道,说是出去办事,他没说什么事,我就没问。”
“那不用管他了,咱们自己吃饭吧。”
“好啊。”
被父母抛之脑后的肖翰,此刻正乘了马车,来到一处河沟湾。
肖翰坐在马车里,手捧着一个红漆匣子,里头装着些首饰、银两。
“公子,三河沟到了。”
肖翰闻言合上匣子,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去。
真是好大一片河泽,偶尔有鱼从水中跃出,又噗通一声钻入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清风阵阵,水边的芦苇飘飘扬扬,几只尖嘴细脚的白鹤停栖在湿地上,悠闲地觅食。
“你都打听清楚了吗?”肖翰问道。
肖全道:“回公子的话,我都打听到了,这陶氏的家就在贺家村,进村往东一直走,最边上,门前有两颗酸枣树的那座茅屋便是。”
肖翰于是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山坡下确实有好几排房子,隐约还能听见鸡鸣狗吠之声。
“公子您是要去办什么事吗,那村子里有狗,不如您吩咐了,我去办。”肖全说道。
肖翰摆手道:“你把马车停好,跟我一起去吧。”
“是。”肖全即刻牵着缰绳,把马车拴在水边一棵柳树下。
二人有意避开人,于是绕了路直接从东边去,这样也便不用进村,从头到尾去接受那瞩目礼了。
穿过田坎小路,肖翰一眼就看到了门前有枣树的茅草屋。
黄土堆的墙,屋顶的茅草看起来也有年头了,不过打理得尚好,院落里虽养了鸡鸭,但并不腌臜,看得出来,主人家很勤快,很爱干净。
肖翰把那匣子叮嘱肖全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吩咐完,肖翰就留下肖全,自己去了。
好在这家里此刻没人,肖翰翻过墙,轻轻走到窗边,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堂屋里有声响,不好惊动。
房间里没人,才把那匣子,从小窗子里塞进去,放在里窗上。
正要合上窗户时,里头一个小人走近,隔着窗缝,二人四目相对。
“你谁?”
肖翰见是个两三岁的小丫头,扎着小辫子,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嘘!”肖翰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丫头两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冲他摇头。
“这个是姐姐给你娘的,你记得跟你娘说哟!”
然后不管她反应,落上了窗户,又翻了出来,整个过程没人发现。
“好了,走吧。”肖翰出来,黄景交代他的事,总算是办了。
其实他原本可以想个法子,正大光明把这钱交给陶氏的。
只是邹二妞已死,他又没法说出这里头的辛秘,要拿钱给陶氏,就势必要另外编个出处。
可那样的话,他总觉得没法向母亲传达女儿的心意。
这才悄悄给了陶氏,兴许对方能在众多种可能中,隐约猜到是自己女儿。
哪怕只是很渺茫的几率,也能稍稍慰藉那个孤苦可怜的姑娘一分了。
陶氏在河边洗完了衣服,抱着一大盆衣服回来,推开门,看见小女儿乖乖地蹲在木盆边玩水,乖巧得不行,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小花啊,看你把袖子都弄湿了。”陶氏看见孩子两只袖口的湿了,连忙放下木盆,拉着孩子进房间换衣服。
“娘~”
“诶。”
“娘~”
“诶。”
小女孩张着嘴笑,露出几颗米牙,可爱得紧。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陶氏又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两个可怜的女儿。
刚嫁到贺家的那几年,她还去县里、府城找过,打听得她们被辗转卖到远处,陶氏心都快死了。
她还想再找,可人微言轻的,家里又穷,又有了孩子,贺老三对她不错,想着把孩子养大些后,再去找找。
虽然舍不得,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可慢慢地,这事就被搁置下来了。
现在两个儿子都大了,没什么手艺,就跟着他爹学打渔,也没能改善家里条件,十七八的小伙子,说亲都难。
陶氏叹气,小花换好了衣服,抬头奶声奶气道:“娘,别......开心......”
陶氏无奈笑道:“好,娘不难过,开心着呢。”
“咯咯咯咯......”银铃般笑声响起。
陶氏给女儿提裤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瞅见窗户上放了个木盒子。
那是什么?
陶氏把女儿放在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拿起打开一看。
这一看,差点将东西摔在地上。
竟然是好些金银首饰,还有银子,估计得有一百多两了!
“这......”陶氏心中又怕又慌又喜。
莫不是菩萨显灵了?
“小花,刚刚有人来过家里吗?”
小花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仰着头道:“叔叔,神仙叔叔。”
“神仙叔叔?”陶氏懵了,“什么神仙叔叔?”
“叔叔说,姐姐的......姐姐的......给娘......”
“姐姐!?”
陶氏脑中石破天惊.
难道是?
她赶忙将盒子放下,拔腿就往外跑,四处张望寻找。
“六婆婆,刚刚有人去过我家吗?”
“三子媳妇啊,我没看见什么人往你家啊,怎么,家里丢东西了?”
陶氏摇头,又往外追去,遇着人就问,可都没人看见生人进村。
直到陶氏跑到村口,看着与往常无异的景致,那股欣喜又慢慢转化为了失落。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