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元明帝怒道,“你口口声声说先生是奸臣小人,那朕倒要问问你。
他到底做了什么上愧朝堂,下误百姓的事了?”
“你说说,还有你们,刚才那几个上奏的,你们说说,可有人因先生而死?边防、平叛、赈灾、治水,又哪件事不是事半功倍、顺利完成的?”
“你们说啊!”
方亭舟想要反驳,搜肠刮肚了一番,发现还真找不出可攻讦的点来。
“在其位,谋其政。”
“朝廷的大政方针,都是在皇上的领导下执行的,并非一人之功。”方亭舟很没有底气地说道。
元明帝轻哼一声道:“有没有功劳,是谁的功劳,朕心里清楚,用不着你等在这儿置喙!”
“既然方爱卿心中不服,那朕就指派一件差事于你。”
“朕要你去寻找一种新的良种,可亩产三千斤以上,能做主食果腹的。”
“既然你觉得献良种稀松平常,那朕也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立小功,受大赏!”
“一年以内,你找到了符合条件的良种,朕也为你封侯!”
“若是做不到,那就革职流放,取消你方家三族三代人的科考入仕资格!”
元明帝忍无可忍,你不是想以直搏名吗?
那朕直接釜底抽薪,断了你方家的入仕之路,看看以后谁还敢没事找事,无事生非!
朝臣们都傻了。
革职流放就很重了,还要取消三族三代的科考资格,这不是从根上就把方家给毁了吗?
方才那些跳得厉害的御史,这会儿都吓得直哆嗦。
针对本人的惩罚他们不怕,文官嘛,受罚反而容易出名。
可是取消科考资格,这个家族就毁了!
成了家族罪人,哪还有脸回去面对族人啊?
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吱声了。
方亭舟当场石化,碎了一地。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贬黜或者廷杖的准备,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要是家里子弟被取消了考试资格,他回去不得被家里亲戚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
杀人诛心呐!
“皇上恕罪,微臣有罪,冲撞了皇上,微臣自请认罚,请皇上饶恕臣的家人,求皇上开恩。”
方亭舟又向着肖翰所在的方向屈行几步,求饶道:“肖大人,都是下官不好,是我猪油蒙了心,眼红您才胡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您原谅我吧!”
“求求您,下官求求您!”
肖翰赶紧侧身,避开了这家伙的磕头。
居然搞道德绑架,可恶!
肖翰故作迷茫道:“诶,方大人此言差矣,皇上这是给你机会,只要你找到良种,就能封爵,如此轻松,不比你在礼部苦熬几十年来得快吗?”
“你该叩谢隆恩浩荡才是,怎么反倒哭天抢地,好似皇上有意为难你似的!”
皇帝帮他出头,他当然不能拆台了。
元明帝冷眼扫过,拖着长音:“嗯~”
方亭舟支支吾吾道:“微臣......微臣......不敢......”
“好,那就这么定了。”
“方爱卿,你可要抓紧啊,这机会千载难逢,看在场的大人都跃跃欲试,他们都在羡慕你啊!”
“......”
是的。
我们好“羡慕”啊!
感谢方大人舍生取义!
方亭舟都快哭了。
那亩产三千斤的良种又不是大白菜,哪那么好找啊?
可看着满朝文武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真恨不得连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叫你嘴贱!
叫你拉踩人!
一场针对肖翰的朝会,最后以方亭舟而结束。
御书房内。
元明帝,肖翰,还有徐景在开着小会。
其实不少人今日都留意到了,徐景并不在大朝会上,只是以往也经常这样,所以大家并未在意。
“说说看吧,这些日子,你都查到了什么?”元明帝坐在龙椅上道。
在这喧嚣沸腾的时候,徐景在暗中查访,企图找出那暗中搅弄风云的人。
“启禀皇上,近来,臣暗中查访,发现有人混迹市集,制造引导不利皇上和肖大人的舆论,煽动百姓,还发现他们,与朝中几位大臣有过来往......”
徐景递上来一张名单:“这是名单,请皇上过目。”
元明帝从安林手里接过,大多都是些文官的名字,今日那几个上奏的御史,赫然在册。
倒是那最厉害的方亭舟,居然没有他的名字!
“这其中......”元明帝看着名单,有些不悦,这里头,有两个人,跟皇后母家陈家来往很是密切。
元明帝顺手将名单递给了一旁的肖翰。
然后道:“那个方亭舟,真的只是自发,没人指使?”
徐景道:“臣仔细查过,方亭舟并无不妥。”
“或许是方亭舟人微言轻,他们不稀罕得收买。”
“此人在礼部并不出挑,屡屡蹭蹬,近来与礼部侍郎周有志又生了嫌隙,丢了升迁机会。”
“许是因为这,才想奋力一搏吧。”徐景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元明帝瞬间没了兴趣。
“今日,徐阁老似乎有些疲惫啊!”
肖翰道:“徐阁老已然古稀,精力不济也是有的。”
“此事明显是有人想挑拨臣和徐阁老关系,徐阁老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元明帝笑了笑道:“徐阁老人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
肖翰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肖大人说得是,这事不简单。”徐景又道:“那幕后之人,似乎跟鞑靼有关。”
“哦,何以见得?”
徐景道:“臣经过盯梢暗访,发现那暗中散布消息之人,最后的落脚点,是东市的一家皮货店。”
“这皮货店的老板从前是通州人,常年往来于通州和鞑靼之间,贩卖皮毛和茶叶丝绸等物。两年前来了京城,做起了皮货生意,他的那些货,大多都是从西北边境进来的。”
“又是这群蛮夷!”元明帝脸色不善道,“正面打不过,就要使阴招了!”
他们怕不是忘了,论厚黑学,中原人才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好吗?
徐景道:“想是他们之前连续在通州吃败仗,上次和北狄联合,却被常将军的炮火拒之门外,死伤惨重,便想企图混乱我朝朝纲,他们好趁虚而入,真是狼子野心!”